辛灵拄着法杖勉强站稳，裙摆被划开数道口子，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着血。


    “咳……”她猛地咳嗽几声，视线扫过坍塌的娃娃店残骸，又望向远处被黑暗能量侵蚀的天空，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绝望。


    “真的……没有力量了……”她喉间发紧，几乎要被窒息感淹没，“难道人类世界，真的要彻底毁灭了吗？”


    “真热闹啊！”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陌生嗓音突然响起。


    建鹏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猛地捶了一下身旁的断墙，他红着眼嘶吼：“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添乱！一个曼多拉就快把我们逼死了，到底又是谁啊？！”


    “在上面！”菲灵突然指着头顶，声音因为虚弱而发颤。


    众人挣扎着抬头，只见不远处那栋尚未完全倒塌的楼顶边缘，不知何时站了四个身影。


    逆光中，他们的轮廓清晰却带着疏离，仿佛只是来看一扬闹剧。


    “那说明你们实在是太废物了。”水清澜的声音裹着毫不掩饰的鄙视，“早点回家吃饭吧！”


    水清澜往水清漓怀里又蹭了蹭，侧头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对方，挑着眉问：“阿漓，我说的对不对？”


    水清漓抬手顺了顺他被风吹乱的发丝，语气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阿澜说的，都是对的。”


    辛灵握着法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杖身都被她抖得微微发颤。


    她望着楼顶那四道散发着圣级仙子威压的身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冰公主、光仙子还有两个水王子。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声音艰涩地响起：“水王子，冰公主，光仙子……不知诸位此刻造访人类世界，是为了何事？”


    白光莹双臂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扫过下方一群狼狈的人，眉梢微挑，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闲得无聊，过来看看罢了。”


    她视线落在辛灵身上，带着点嘲弄，“辛灵，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怕我们帮曼多拉？”


    “你们当人类世界是景点吗？想来就来，”建鹏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楼顶吼道，“没看到这里快毁了吗？！”


    水清澜听到这话，眉头猛地一蹙，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你们又当净水湖是什么？想来就来的池塘？”


    “隔三差五就有不长眼的人类闯进去，搅得一湖清水不得安宁，你们怎么不说？”


    建鹏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更气了，脸涨得通红：“我们什么时候去过你的净水湖？！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别以为你是仙子就可以乱说话！”


    他梗着脖子反驳，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身上的伤口被牵扯得生疼也顾不上了。


    亮彩听到自家主人这一番发言，眼睛瞪得溜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办啊？


    水清澜眨了眨眼，眼底的冷意瞬间褪去，转头看向了水清漓：“阿漓，他吼我！”


    这话一出，底下的人全都僵住了。


    辛灵握着法杖的手停在半空，齐娜和菲灵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懵逼——


    前一秒还冷嘲热讽、气势逼人的仙子，下一秒就窝在别人怀里撒娇告状，这转折也太猝不及防了吧？


    冰公主下意识地别过脸，耳尖似乎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


    白光莹也轻咳一声，移开视线：阿澜这也太不讲究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就不能稍微收敛点？


    水清漓却像是早已习惯，抬手轻轻抚摸着水清澜的脑袋，动作自然又带着安抚。


    下一秒，他抬眼看向下方，眸色微沉。


    众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水蓝色的光影，伴随着建鹏一声短促的惊呼，一条水龙裹挟着他的身影迅速升空，眨眼间就只剩个模糊的小点，消失在云层里。


    辛灵心头一紧，刚想开口和水清漓理论，猛地抬头却发现，楼顶之上早已空无一人。


    方才还站在那里的四个身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冰川之上


    脚下的冰层传来细微的碎裂声，白光莹踩在一块半融的冰面上，皱眉环顾四周——


    曾经连绵不绝、坚硬如铁的冰川，此刻处处可见融化的水洼，裸露的岩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不少冰棱断裂后斜插在泥地里，透着一股衰败的气息。


    “这里的冰川消融得太严重了。”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


    冰公主站在一处冰崖边，指尖抚过冰面那道新裂开的缝隙，指腹传来的凉意远不如从前纯粹。


    她望着远处大片崩塌的冰架，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人类世界的温度不断升高，不止这里，我的冰晶川也在缩小。”


    每融化一块冰，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像指间抓不住的沙。


    水清澜忽然抬手，一片六角形的雪花不知从何处飘来，恰好落在他指尖。


    他捻着雪花转了转，眼底闪过一丝桀骜：“既然他们管不好自己的世界，那就帮他们降降温。”


    他偏头看向冰公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或者干脆让这里回到冰河时代，到时候妹妹的力量自然会恢复。”


    毁灭，也是一种新生的开始。


    水清漓缓缓点头，目光扫过脚下融化的冰水汇成的细流：“人类犯下的错误太多了。”


    等他们意识到问题，再去纠正的时候，仙子们早就等不起了。


    冰公主抬手时，掌心浮起一团淡蓝色的光芒，那光芒里凝结着刺骨的寒意。


    她轻轻一扬手，光芒便如流星般窜向高空，在云层中炸开，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四散开来。


    不过片刻，第一片雪花落在了辛灵等人所在的废墟上。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起初是零星几点，很快便成了漫天飞雪。


    此时正值盛夏，阳光明明还挂在天上，却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严寒。


    街上的人类纷纷停下脚步，仰头望着飘雪的天空，脸上写满了茫然——短袖短裤还没来得及换下，怎么突然就下起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