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直臣论罪惊阁老,帝擢贤才引新篇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他先是对着朱厚照躬身一礼,再转向李东阳等阁老,朗声道:“回陛下,回诸位大人,此事依《大明律》论之,处置之法其实明了。”
“顺天府尹周奎,身为京畿主官,掌顺天府民政、司法之权,却对下属衙役欺压流民视若无睹。”
“甚至纵容其借‘张御史地界’之名,在街头施暴、驱赶老弱,此乃《大明律?吏律》中‘渎职’之罪,条文明晰,无可辩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瘫在地上的周奎,语气平稳却带着分量:“按律,渎职者当削职为民,永不叙用。然周奎虽渎职,却未亲手施暴,尚有一线转圜余地。”
“贬为贵州思南府知县,思南府地处黔地,多山多瘴,百姓生计艰难,让他去那里亲理民政,看看蛮荒之地的流民如何度日,或许能磨一磨他的官气,也算略施惩戒,以示皇恩宽宥。”
说完周奎,他转头看向仍在挣扎的张谦,眼神陡然冷了几分:“张御史的罪过,比周府尹更甚。”
“身为顺天府御史,本当以监察吏治、纠察不法为己任,可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 为保自家外宅清净,便纵容衙役驱赶流民;见陛下处置恶役,不思己过,反倒当庭指责陛下‘不重脸面’‘形同暴君’,此乃《大明律?礼律》中‘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者,按律当处杖刑,若情节严重可至流放。”
“张御史身为言官,空有口舌之利,却无务实之心,与其让他在京城空谈‘祖制’,不如罚去军前效力三年。”
“让他去宣府、大同的边关看看,看看边军如何啃干粮、守寒城,看看鞑靼骑兵的刀有多快,比在朝堂上对着陛下喊‘暴君’有用得多。”
一番话下来,引律据典,条理分明,既没因周奎、张谦的官职而偏袒,也没因陛下的怒气而苛责,连 “皇恩宽宥”“磨一磨官气” 这类措辞都想得周到,听得朱厚照眼尾直发亮。
这陈璋,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既有直臣的风骨,又有处事的圆滑,比那些只会喊 “祖制” 的酸儒强百倍。
朱厚照忍不住拍了拍陈璋的肩膀,转头看向李东阳,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李阁老,你听听,陈璋这见识,这条理,当个刑部主事,不算委屈他吧?”
李东阳心里直叹气 —— 陛下这哪是问他 “算不算委屈”,分明是借着陈璋露脸的机会,顺理成章把人安插进刑部。
可陈璋刚才的表现确实挑不出错处,引律精准,处置得当,连他都挑不出半分毛病。再者陛下都开口了,他一个内阁首辅,总不能当着新人的面扫陛下的兴。
于是李东阳连忙躬身,脸上堆起笑意:“陛下慧眼识珠!陈公子年纪轻轻,便通律理、明是非,处置此案时不慌不忙,既合律法又顾人情,入职刑部当主事,实在是再合适不过!合情合理,臣举双手赞成!”
“那就这么定了。” 朱厚照当即拍板,根本不给其他人插嘴的机会,转头对张永道:“张永,回头你拟一道旨意,就说陈璋通晓律法、品性端方,特擢升为刑部主事,让他明日一早便去刑部报到,不用等吏部的铨选流程了。”
“是,陛下。” 张永连忙应下,偷偷看了眼陈璋,心里暗叹 —— 这年轻人运气真好,当着内阁阁老的面被陛下提拔,往后在官扬怕是要顺风顺水了。
陈璋自己也懵了。
他刚才只是实话实说,哪想到陛下竟直接提拔他当刑部主事?
刑部主事虽只是正六品,可对于一个刚中进士、还没正式踏入官扬的人来说,已是天大的恩宠。
他连忙撩衣跪地,对着朱厚照重重磕了三个头:“草民陈璋,谢陛下隆恩!臣定当恪尽职守,不负陛下厚望!”
“起来吧。” 朱厚照笑着摆摆手,“往后你就是朝廷命官了,不用再自称‘草民’,也别总跪着,有那功夫,不如多琢磨琢磨刑部的案子。”
“臣遵旨!” 陈璋站起身,脸上还带着激动的红晕。
朱厚照这才转头,又看向李东阳等人,语气重了几分:“周奎和张谦的处置,就按陈璋说的办。”
“张永,你让锦衣卫即刻把人拖下去,周奎交吏部,按‘贬为贵州知县’的流程办;张谦交兵部,三天内必须打发去军前,别让他在京城多待一刻。”
“是,陛下。” 张永应声,对旁边的赵虎使了个眼色。
赵虎当即带着两个锦衣卫上前,架起还在骂骂咧咧的张谦和瘫得像滩泥的周奎,往外就拖。
张谦还在喊:“陛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言官!祖制规定……”
声音越来越远,最后被内阁值房的门彻底挡在了外面。
朱厚照没再理会他,目光落在桌案上那叠厚厚的 “给事中改制方案” 上,对李东阳道:“还有你们手里的这方案,别再慢悠悠地讨论了。”
“三天,朕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必须拿出最终的章程,是增是减,是改是留,给朕个准话,别再拖沓。”
“陛下放心,臣等定当加急商议,三日之内必给陛下答复。” 李东阳连忙躬身应下,心里却松了口气 —— 只要陛下不再揪着周奎和张谦的事发作,别说三天,一天之内讨论出结果都成。
“嗯。” 朱厚照满意地点点头,又对陈璋道:“陈璋,你跟朕去坤宁宫暖阁,朕还有些关于律法的事要问你。”
“是,陛下。” 陈璋连忙应道,亦步亦趋地跟在朱厚照身后。
朱厚照带着陈璋、张永等人离开了内阁值房,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叮嘱李东阳:“别送了,抓紧办事。”
“臣等恭送陛下。” 李东阳等人躬身行礼,直到朱厚照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直起身子,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这陈璋,倒是个有福气的。” 有阁老低声感慨,“刚中进士就被陛下看中,直接授了刑部主事,这起步比咱们当年高多了。”
“福气是一方面,本事也是真有。” 另一位阁老接口,“刚才处置周奎和张谦,引律据典说得明明白白,换了咱们,未必能说得这么利索。”
李东阳揉了揉眉心,没接话,心里却在琢磨 —— 陛下突然提拔这么个新人,怕是不止看上了他的律法功底,多半是想在刑部安个自己的人,也好制衡那些老油子。
正思忖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内阁的小吏匆匆跑了进来,对着李东阳躬身道:“首辅大人,吏部韩尚书来了,就在外面等着呢。”
李东阳一愣 —— 韩文这时候来干什么?
他记得吏部今天没什么要和内阁会商的差事啊。
旁边的阁老也愣了:“韩尚书?这时候过来,是有急事?”
李东阳来不及多想,连忙道:“快请他进来。”
话音刚落,韩文就大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吏部的绯色官袍,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倦意 —— 显然是在吏部办公室补了半宿觉,刚醒就赶过来了。
“宾之兄!” 韩文一进门就对着李东阳拱手,可话说到一半,看到满室的阁老都在,又愣了一下,“诸位阁老也在?你们这是…… 刚散会?”
内阁的阁老们见韩文来了,也都有些惊讶。
按常理说,吏部尚书和内阁首辅若有要事,多半会先派手下来递个话,很少有这样直接闯上门的。
李东阳心里忽然 “咯噔” 一下 —— 刚才陈璋在讲述集市见闻时,提到了京城有流民,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赈灾粮明明已经拨下去了,怎么还会有流民滞留京城?
韩文这时候火急火燎地来,该不会是赈灾粮出了岔子?
李东阳连忙上前,拉着韩文往旁边的椅子上坐,压低声音道:“韩尚书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是不是有急事?”
韩文也不绕弯子,接过旁边小吏递来的茶,猛灌了一口,抹了把脸,沉声道:“宾之兄,确实是急事 —— 刚才我刚到吏部,就收到了直隶布政使司递来的八百里加急,说保定府、河间府几个受灾县的赈灾粮出了问题,老百姓闹得厉害,我想着这事得赶紧跟你商量商量,要不要立刻进宫回禀陛下……”
话还没说完,韩文就见李东阳的脸色 “唰” 地一下变了,眼神里满是凝重。
韩文心里顿时一沉:“怎么了?宾之兄?难道这事还有什么蹊跷?”
李东阳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内阁值房的门,又对着韩文摇了摇头 —— 陛下刚从这儿走,要是让他知道赈灾粮出了问题,怕是又要大发雷霆。
一时间,内阁值房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刚处置完周奎和张谦的事,竟又冒出来个赈灾粮的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