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缇捕影,铁蹄踏碎京华梦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京城西角的张府,还沉浸在暖香之中。


    吏部文选司郎中张锐,正搂着小妾在紫檀木榻上酣睡。


    梦里,他正美滋滋地数着江南盐商送来的银票。


    忽然,院外“哐当”一声巨响,将他惊得弹坐起来。


    那是朱漆大门被踹碎的动静,还混着丫鬟的尖叫,如冰水浇在滚油里,炸开了锅。


    “哪个狗娘养的敢闯老子的府!”


    张锐骂骂咧咧地披衣下床。


    刚推开卧房木门,一道寒光便逼得他缩回手。


    火把的光晕里,陆炳身着飞鱼服,绣春刀的刀尖抵在门楣上,刀身映出张锐惨白如纸的脸。


    “张大人,陛下有请。”


    陆炳的声音,比檐角的冰棱还冷。


    身后的锦衣卫缇骑,已经踹开东西厢房。


    铁链拖地的“哗啦”声,混着妇孺的哭喊,把张府搅成了一锅粥。


    张锐的小妾从床底钻出来,珠钗刮乱了鬓发,抱着他的腿哭嚎:“老爷,他们是锦衣卫啊!”


    “锦衣卫又如何?”


    张锐强撑着拍开小妾的手,官帽歪在脑后。


    “咱家是吏部堂官,你们凭什么私闯民宅?我要见都御史!”


    陆炳从袖中抽出那张炭火熏过的竹纸,在火把下展开。


    “‘陛下此举,意在震慑群臣’‘查账乃刁难老臣’——这些话,是张大人傍晚在刘首辅府里说的吧?”


    “陛下说,想请您去诏狱喝杯热茶,聊聊‘三年必乱’的高见。”


    竹纸上“张锐”二字被朱砂圈着,墨迹还带着炭火的焦气。


    张锐的脸“唰”地褪尽血色,腿肚子一软跪倒在地,官靴上的云纹沾了满地灰。


    “不……不是我!是王逊先起的头!我就是……就是顺嘴搭了句茬!”


    “哦?王大人也在诏狱等着呢。”


    陆炳挥挥手,两名缇骑上前架起张锐,铁链“咔嗒”锁在他的琵琶骨上。


    张锐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再喊。


    眼睁睁看着小妾被缇骑推搡着塞进偏院,妆奁被翻得七零八落,那些盐商送的翡翠摆件摔在青砖上,碎成星星点点的绿。


    “搜仔细些。”


    陆炳踩着满地狼藉穿过天井,目光扫过正厅的匾额。


    “忠勤世家”四个金字在火把下泛着嘲讽的光。


    缇骑很快从书房暗格里翻出三箱账册。


    最上面那本记着“漕运损耗”,却在“额外支用”栏里画着密密麻麻的圈,旁边注着江南盐商的名字。


    “带走吧。”


    陆炳掂了掂账册,纸页间掉出一张银票,票面盖着扬州盐运司的红印,数额够寻常百姓活十年。


    他冷笑一声塞进袖中,这便是明日朝堂上最好的“礼物”。


    此时的城南李府,户部主事李宾正对着账本冒汗。


    傍晚从刘府回来,他就心神不宁。


    刚把漕运亏空的账册塞进灶膛,就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


    不是寻常巡夜的兵丁,是锦衣卫的铁蹄,踏在青石板上带着沉雷般的震感。


    “李大人,别烧了,呛着嗓子不好。”


    陆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李宾回头时,正看见缇骑举着火把站在厨房门口,灶膛里的纸灰还在飘,映得他满脸烟灰像个小丑。


    “陆指挥……误会,都是误会!”


    李宾扑过去想拽陆炳的袖子,却被缇骑按住肩膀。


    他看见陆炳手里的竹纸,突然想起自己说过“河工款贴补家用”,顿时瘫在地上。


    “我捐!我把贪的都捐出来!求陛下开恩啊!”


    “陛下要的不是银子,是实话。”


    陆炳踢开灶膛里的余烬,里面还藏着半本没烧完的账册。


    “比如去年黄河决堤,你挪用的三万两赈灾银,到底进了谁的口袋?”


    李宾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缇骑从他床底搜出个描金匣子,里面塞满了地契。


    河间府的万亩良田,竟是用河工款买的,佃户名字里,还有三个是当年黄河溃堤的受灾户。


    “带他走。”


    陆炳看着那些地契,忽然想起朱厚照说的“百姓流离失所”,指节攥得发白。


    寒风卷着灶膛的纸灰穿过庭院,落在李宾的官帽上,像一层洗不掉的罪证。


    最后一路缇骑奔向北城王府时,兵部武选司员外郎王逊正在后院埋东西。


    他比张锐、李宾多些心机,傍晚回府就把与边将往来的密信裹在油布里,想埋进石榴树下。


    铁锹刚挖了半尺,就看见火把从月洞门涌进来,映得雪地泛着红光。


    “王大人倒是勤快,深更半夜还侍弄花草。”


    陆炳踩着积雪走近,靴底碾过冰碴的脆响,惊得王逊手里的铁锹“当啷”落地。


    缇骑上前扒开浮土,油布裹着的密信露出来。


    最上面一封写着“宣府军饷可再缓三月”,落款是王逊的私印。


    “这是……”


    王逊的舌头打了结,看着陆炳展开竹纸,上面“康太妃伴伴杖毙是冒犯祖宗”的字迹,比雪地还刺眼。


    “陛下说,你对太妃的事很上心。”


    陆炳掂了掂密信。


    “正好,诏狱里暖和,你慢慢跟太妃宫里的旧人聊聊——那些被你克扣冬衣的边军,也托我问问你,这个冬天该怎么过。”


    王逊被缇骑架走时,挣扎着回头看了眼石榴树。


    那里不仅埋着密信,还有他给文官集团传递京营布防图的记录,如今全成了送自己进诏狱的铁证。


    寒风卷着雪沫打在他脸上,像被边地冻裂的士兵啐了满脸。


    四更天的京城,已经被锦衣卫的马蹄声踏遍。


    三队缇骑押着人犯往诏狱汇合,铁链拖地的声响在空荡的街面回荡,惊得沿街百姓从门缝里窥探。


    张府的翡翠碎了,李府的账册烧了,王府的密信挖出来了,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大人,此刻像捆猪似的被铁链锁着,官帽歪在脖子上,早没了半分体面。


    陆炳勒住马缰在街口稍停,看着三队人犯在火把下汇合。


    张锐瘫在囚车底哼哼,李宾抱着囚栏哭嚎,王逊倒是硬气,梗着脖子不说话,却在看见诏狱那扇黑铁门时,腿肚子突然软了。


    “都带进去。”


    陆炳甩了甩马鞭上的雪。


    “告诉狱卒,好生‘伺候’,别让他们冻着——陛下还等着听他们聊‘三年必乱’呢。”


    缇骑齐声应喏,押着人犯走进诏狱。


    黑铁门关合的瞬间,陆炳抬头望了眼乾清宫的方向,那里的灯火还亮着,像少年天子未合的眼。


    他知道,今晚抓的不仅是三个贪官,是敲在文官集团头上的警钟。


    而这钟声,才刚刚开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