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某个可能性，少年脸颊“轰”地一下爆红。


    热度比周遭的温泉更甚，整个人几乎要冒起烟来。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将半张脸埋进水里，只露出一双闪烁不定、做贼似的眼睛，忍不住就朝着方才苏胭离开的方向望去。


    可惜，师姐心思何其缜密。


    这温泉区域虽布置得景致清幽，一草一木却皆暗含玄机。


    那些生长得格外茂盛葱郁的灵花异草，并非随意点缀，而是巧妙地交织成一道道天然的翠色屏风。


    不仅完美阻隔了外界任何可能的窥探，此刻也同样将他探寻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任凭他如何探头探脑。


    目光所及，唯有层层叠叠的枝叶与繁花。


    缝隙间偶尔漏出亭阁一角飞檐。


    却根本窥不见那抹心心念念的清冷身影分毫。


    万籁俱寂。


    唯有极远处，随着微风极其偶尔地送来一丝几乎微不可闻书页被轻轻翻动的细响。


    这细微的动静，反而比彻底的寂静更令人心痒难耐。


    赤焱心头像被羽毛轻轻搔过，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仿佛错过了什么极其重要的风景。


    可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安心的气息又悄然弥漫开来——


    幸好，什么也看不见。


    若真看见了……


    他怕自己这颗狂跳的心会彻底失控。


    赤焱猛地将发热的脸颊埋进泉水里，试图冷却那翻腾不休的、混合着失落与庆幸的复杂心绪。


    泉水的暖意丝丝缕缕渗入肌理。


    然而真正让赤焱浑身血液都几乎要沸腾起来的，却是鼻息间萦绕的那缕若有似无的冷香——


    清冽、幽远。


    与他记忆中师姐身上的气息惊人地相似。


    仿佛她的印记已悄然融入了这一池春水之中。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骤然在他心间炸开无数涟漪。


    随即野火般疯狂蔓延。


    瞬间搅乱了他勉强维持的平静。


    刚刚被冷水压下的燥热再次轰然上涌，不仅烧红了脸颊，连耳根脖颈都透出一层绯色。


    他猛地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


    要是被师姐发现他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怕是真要被扔进寒潭里泡上三年了！


    可心念岂是这般容易驯服？


    越是强压，那念头反而越是刁钻地钻入每个缝隙。


    师姐素日清冷的眉眼、偶尔流露的细微情绪、发间指尖的冷香。


    甚至秘境入口那猝不及防的柔软触感。


    都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与周身包裹着他的温泉水汽交织在一起，难分彼此。


    少年僵在氤氲的热气里，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失控的热意和红晕。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心猿意马，神魂飘荡。


    每一寸肌肤都在无声地叫嚣着那份隐秘的、无处安放的悸动。


    水温渐凉，赤焱却觉得浑身愈发燥热。


    那点旖旎的心思如同水底咕嘟冒起的气泡，压下去又浮起来，循环往复，折磨得他坐立难安。


    正当他心神荡漾、胡思乱想之际，一道清冷的传音精准地落入他耳中，如同冰泉溅落，瞬间让他一个激灵。


    “洗好了便出来。”


    是师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自带威严。


    赤焱猛地从水里站起来，水珠沿着少年精壮结实的肌理滚落。


    他手忙脚乱地抓过青石上那套干净整洁的月白弟子服，囫囵套上，手指系了好几次才将衣带勉强系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一副若无其事又略带虚弱的表情，绕过葱郁的花木屏障，朝着亭阁走去。


    苏胭正静坐于亭中石凳上，指尖拈着一枚玉简，看似在查阅，余光却在他走近的瞬间，已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洗净污浊后的少年墨发微湿，随意披散在肩后，衬得那张俊朗却犹带几分野性的脸庞少了几分平日的躁戾，多了些难得的水汽柔和。


    新换的弟子服熨帖合身，勾勒出他挺拔矫健的身形。


    只是——


    那眼神飘忽，耳根泛红，呼吸似乎也比平时急促些。


    苏胭眸光微动，心下了然，却并不点破。


    她放下玉简，朝他微微抬手：“过来。”


    赤焱依言走近，在她面前站定，鼻尖似乎还能闻到彼此身上相似源自那温泉的淡淡药香。


    这认知让他心跳如擂鼓。


    苏胭并未起身，只是抬起纤白的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温和的元婴灵力，轻轻点向他的眉心。


    “静心凝神，运转周天。”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因距离极近，那清冷的声线仿佛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意，扫过他的耳廓。


    冰凉的指尖触及皮肤，赤焱却觉得那一点接触如同火星，瞬间燎遍全身。


    他猛地一颤，下意识就想后退，却被苏胭另一只悄然按在他肩头的手定住。


    “别动。”


    他只得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心绪，依言闭目，引导体内灵力运转。


    苏胭的灵力如同最细腻的丝线，探入他的经脉，仔细感知着他秘境之后的修为状况。


    她的神情专注而认真，清冷的面容在亭阁柔和的光线下，仿佛美玉生辉。


    赤焱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缕外来灵力在自己体内游走的每一寸轨迹。


    所过之处，皆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的气息离得那样近，近到他能数清她低垂的眼睫，能感受到她轻浅的呼吸。


    【胭胭~心动值40！他快自燃了！】


    系统在苏胭脑中尖叫。


    苏胭指尖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自然能感受到指下少年肌肤温度的骤然升高和那几乎无法抑制的剧烈心跳。


    她缓缓收回探查的灵力，指尖却并未立刻离开他的眉心，反而顺着他的鼻梁，极轻仿佛无意地滑落而下，最终虚虚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境界稳固了不少，还算争气。”


    她收回手，语气仿佛只是随口评价，目光却落在他那双因震惊而猛然睁开写满无措和悸动的眸子上。


    “只是心浮气躁，灵台不清，还需静修。”


    赤焱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鼻尖那抹转瞬即逝的、微凉柔软的触感无限放大，反复回荡。


    师姐她——


    刚才——


    看着他这副呆若木鸡满脸通红的模样，苏胭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稍纵即逝。


    她起身，衣袂拂过一丝微风，带起淡淡的冷香。


    “既无大碍，便回去自行调息吧。”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翩然离去。


    留下赤焱一人呆立亭中，许久，才缓缓抬手，指尖颤抖地碰了碰自己的鼻尖。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冰雪初融的痕迹。


    【心动值45！】


    【胭胭！你撩完就跑？！】


    苏胭步履未停，唇角却悄然弯起一抹无人得见的弧度。


    养了这么多年，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