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缩在角落的苏胭，意识里正火急火燎地和系统对着线。


    我老公三天后真会来这？


    你确定？


    她一边在脑中确认，一边将小脸埋得更深，做出不敢直视的怯懦模样。


    【嗯嗯！千真万确！三天后他的军队会途径这个城镇。胭胭，答应她！过几天那老伯爵为了巴结大佬，会设宴款待他，还会送上漂亮妹子……你可以想办法混进去！】


    嚯，还送漂亮妹子？


    苏胭心里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表面上却更是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恰在此时，面前的美妇人耐心似乎耗尽，刚欲抬手示意——


    她身后的两名壮汉立刻上前一步，粗犷狰狞的面容上疤痕交错，混浊的眼眸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血腥与戾气，如同即将扑食的恶犬，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只不听话的小兔子，让她彻底明白这里的规矩。


    “我愿意，妈咪。”


    女孩忽然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声音细弱却清晰，晶莹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滚过她苍白的面颊和那道浅浅的红痕。


    没过几分钟。


    苏胭便乖顺地跟在妈咪身后，走出了那间囚笼。


    两名大汉紧随其后，目光如实质般钉在她的背上，防范着任何可能的逃跑企图。


    穿过地牢时，苏胭的眼角余光扫过两侧。


    几乎每一个牢笼里，都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如同被遗忘的货物。


    那两道来自她身后的视线，如同冰冷滑腻的蛇信，在每个女孩身上贪婪地舔舐而过，带着令人作呕的审视，让苏胭的脊背窜起阵阵寒意。


    走到地下牢笼唯一的出口处。


    妈咪优雅地伸出手。


    苏胭怯生生地、几乎是颤抖着将自己冰凉的小手放入那只戴着黑色纱手套的掌心。


    “瞧瞧，我们的小白兔都快脏成地沟里的小老鼠了。”


    妈咪的语气带着一丝嫌弃的宠溺。


    并未真的期待她的回应，随即偏过头，对身后的男人吩咐道：“辛苦了，卢卡斯、布洛。这里的‘礼物’，随你们挑一个吧。”


    两个男人恭谨地低下头。


    其中一人几乎毫不犹豫，目标明确地走向一扇牢门，粗暴地打开，一把钳制住里面那个女孩的下颌。


    那女孩吓得浑身剧烈颤抖，白皙肌肤上泪痕交错，绝望的哀求破碎不堪：


    “求求你…不要…不要伤害我…求求你了…”


    苏胭立刻低下头，指尖微微蜷缩。


    妈咪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牵着她踏上了通往地面的台阶。


    “小胭儿，走吧。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妈咪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柔媚，“可别让这些污言秽语，污染了你的耳朵。”


    骤然涌来的光明刺得苏胭眼睛微微眯起，下意识地偏过头。


    上面的世界与下面那个腐臭的地牢，简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温暖明媚的阳光洒满宽阔的花园，空气中浮动着甜腻的花香与青草气息。


    少女们清脆如银铃般的娇笑声和嬉闹的讨论声交织在一起。


    几个穿着精致蓬裙的女孩正追逐着空中一只摇曳的蝴蝶风筝，裙摆飞扬，无忧无虑得仿佛从未见过世间的阴暗。


    地牢的出口巧妙地隐藏在花园迷宫的最深处，平日里绝不允许人轻易靠近。


    旁边的雕花木椅上，早已安静地放置着一件崭新的白色斗篷。


    “披上它，跟我回家吧。”妈咪的声音依旧柔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胭内心唾弃这虚伪的“家”，表面却柔顺地点头，伸出仍有些发颤的手，拿起那件斗篷。


    将瘦小的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仿佛要隔绝掉所有来自地牢的污秽气息，也隔绝掉那些投来的好奇目光。


    她这才低着头，诺诺地跟上妈咪的脚步，彷佛自己只是个年幼被吓得不敢再反抗的小女孩。


    她垂着眼睑，视线却飞快地扫过迷宫曲折的路径，在心中默默记下每一个转弯和标志性的花丛。


    向左，经过三丛白蔷薇，向右，绕过那座丘比特喷泉…


    走出迷宫的那一刻，外面的欢声笑语像是被骤然掐断了一瞬。


    所有见到妈咪的女孩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无论是荡秋千的还是扑蝴蝶的，都立刻收敛了笑容，乖顺地垂下头颅，向她行礼，姿态训练有素。


    苏胭借着微微抬头的间隙，飞快地扫视了一圈。


    简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金发碧眼、红发雪肤、棕发俏皮…


    环肥燕瘦，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无一不精致得如同洋娃娃。


    她们的目光落在从迷宫中走出、裹着白色斗篷的苏胭身上，好奇与害怕的情绪在那些漂亮的眼睛里交织闪烁。


    她们怯生生地打了招呼，又像受惊的小鸟般迅速避开，聚到另一边去，假装继续玩耍。


    她们的脸上大多挂着一种被精心栽培出的纯真，有些或许是浑然天成的不谙世事，而更多的…就不得而知了。


    苏胭想起妈咪曾说过的话。


    那些富贵的伯爵老爷们，最爱的就是这份看似不染尘埃的青涩与纯真。


    这是她们在这里，最值钱的加分项。


    二人穿过馥郁芬芳的花园，步入灯火辉煌的城堡内部。


    城堡内极尽奢华，穹顶高悬着璀璨的水晶吊灯，光芒倾泻而下，照亮了中央巨大的舞池。


    光洁如镜的地板倒映着周围缠绕的金色藤蔓与天鹅绒帷幔。


    贵妇每周都会在这里举办一次极致奢华的舞会，吸引四面八方的贵族与爵爷们慕名而来，在此挑选合心意的“珍宝”。


    同时也方便她更好地编织与各路权贵的关系网。


    而原主，正是在上一场这样的舞会上，被那位年迈腐朽的老伯爵一眼相中。


    下一次舞会，就在四天后。


    贵妇人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苏胭立刻心领神会，乖顺地垂下头，无声地行了一礼，转身沿着铺着厚地毯的旋转楼梯向上走去。


    多亏了原主那副得天独厚的长相与往日驯服的性格。


    她这些年在这座城堡里，也混得了一间独立的卧室。


    卧室相较于外面的浮华，显得简朴了许多。


    标准的欧式房间里，只放置着一张单人床铺、一个带着镜子的梳妆台和一个不大的衣柜，再无多余陈设。


    甚至连洗浴，每一层都只有一个公共的浴室间，供女孩们轮流使用。


    苏胭下意识地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


    在地牢里蜷缩了两天，从未换过的衣裙早已闷出了一股难以忽视的酸馊味，混杂着稻草和霉土的气息。


    尽管身体叫嚣着疲惫与酸软，她还是强打起精神，从衣柜里找出了一套干净的睡衣，抱着衣物轻声走向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女孩还在花园或大厅里流连。


    浴室里空无一人。


    倒是意外地方便了她。


    无需在此刻应付其他女孩那些好奇探究的目光和可能出现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