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程父程母的预想真是准极了。


    苏胭平日里卯时就会自然醒的生物钟，今早却完全失了效。


    她迷迷糊糊睁眼。


    窗外日头已经高挂。


    刚想撑起身子，腰间一阵酸软立刻让她跌回锦被里。


    "唔..."


    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尖，像只慵懒的猫咪般往被窝深处缩了缩.


    整个人不自觉地滚进了程昀温暖的怀抱里。


    男人结实的手臂在睡梦中下意识地收紧，将她纤细的身子牢牢圈在怀中。


    苏胭轻轻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香，让她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


    眼皮像灌了铅似的越来越沉，她迷迷糊糊地想。


    横竖已经迟了，不如再睡会儿...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轻轻托起。


    程昀一手稳稳托着她的后背，一手执着瓷勺，将温热的燕窝粥一勺勺喂进她微张的唇间。


    见她迷迷糊糊地吞咽，他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用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她唇角的水光。


    "乖，再睡会儿。"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苏胭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脖颈间的红痕，羞恼地挖了一大块雪花膏涂抹。


    程昀新备的这款带着茉莉香。


    抹开后肌肤立刻水润起来。


    倒是比从前的香粉好用。


    打开衣柜。


    她惊讶地发现往日穿惯的袄裙所剩无几。


    取而代之的是各式精美的旗袍。


    月白软缎绣玉兰的，黛蓝织锦镶珍珠的，甚至还有件正红金线滚边的，领口别着枚小小的钻石胸针。


    "醒了？"程昀不知何时靠在门边，手里还端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他目光扫过那排旗袍，得意地挑眉："我特意请了上海的老师傅，按你的尺寸做的。"


    昨夜那件被揉皱的大红嫁衣和扯破的纯白婚纱，此刻已被程昀亲手熨烫平整，端端正正挂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


    苏胭红着脸避开这两件，选了件还算保守的旗袍款式。


    浴室的西洋镜里，旗袍妥帖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苏胭正低头系盘扣。


    忽然从镜中瞧见程昀倚在门边的身影。


    他不知看了多久，眸色暗得惊人。


    "换好了就快出..."


    她话音未落，就被抵在玻璃门上。


    程昀的吻来势汹汹，将她刚涂好的口脂吃了个干净，临走还在她锁骨咬出个红印。


    "程昀！"她气得直跺脚。


    "这样好看。"


    镜中她唇色嫣红，比任何口脂都艳丽。


    补第三遍口脂时，苏胭故意选了最艳的朱红色。


    程昀果然又凑过来，却在最后一刻被她用团扇挡住。


    "再闹就让你饿肚子！"


    最终出现在程家饭厅时，苏胭唇上的口脂完好如初，只是眼尾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程父程母早已在主位落座，旁边还坐着两位年轻姑娘。


    正是程昀常提起的两个妹妹。


    姐妹俩一见新嫂子，立马眉开眼笑的。


    "这就是嫂子呀！"


    穿洋装的妹妹程玥第一个蹦起来。


    跑到苏胭跟前，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


    "难怪哥哥日日往苏府跑，嫂子比画报上的电影明星还好看！"


    穿淡蓝学生装的程琳也凑过来，笑嘻嘻地挽住苏胭另一只手臂："就是就是，这么朵鲜花插在我哥这坨牛粪上，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嘛。”


    程昀作势要打。


    两个妹妹尖叫着躲到苏胭身后，还不忘探出头来做鬼脸。


    苏胭被夹在中间，脸颊绯红。


    还是程父发了话。


    他敲了敲桌面，眼里却带着笑意。


    “别皮了。”


    “都坐下吃饭吧。”


    吃没两筷子。


    程母温柔地望着苏胭："还习惯吗？"


    苏胭刚吃了一口，见她询问，连忙放下筷子，规规矩矩地回答：“妈，都挺习惯的。”


    程母目光慈爱，正要再问些什么，程昀突然夹了块红烧肉放进母亲碗里。


    "妈，您辛苦了，多吃点。"


    说着又飞快地往苏胭碗里堆了块糖醋排骨："这个胭胭也爱吃。"


    程母斜睨了儿子一眼，到底没再开口。


    饭桌上只剩下碗筷轻碰的声响，和程家姐妹偶尔的偷笑。


    整顿饭吃得还算温馨，如果忽略程昀那不停夹菜的手。


    水晶虾仁、芙蓉鸡片、蜜汁火方...


    苏胭面前的青花瓷碗很快堆成了小山。


    她悄悄在桌下拧了把程昀的大腿，却被他反手握住指尖。


    "够了..."苏胭小声抗议，却见他又舀了勺蟹粉豆腐过来，"我真的吃不下了..."


    程昀凑到她耳边，呼吸灼热："昨晚消耗那么大，得多补补。"


    程玥一口汤喷了出来，程琳笑得直拍桌子。


    程父佯装严肃地咳嗽两声，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程母摇摇头，转头吩咐厨房："再去炖盅燕窝来。"


    苏胭羞得恨不得钻到桌底下去，只能埋头猛吃碗里的菜。


    这男人，分明是故意的！


    吃完饭的闲暇时光，程家两姐妹一左一右缠着苏胭不放。


    程父程母上楼小憩去了。


    客厅里顿时充满了年轻姑娘们的欢声笑语。


    本来就算是同龄人，更是有话题可以聊。


    "嫂子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礼堂的彩色玻璃窗可漂亮了！"


    程玥晃着两条小辫子，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整个地面都是彩虹色的！"


    程琳也凑过来："这是我们文学社办的刊物，我写的《新女性宣言》还登在头版呢！"


    苏胭捧着那本油墨清香的刊物，指尖抚过铅字印刷的标题。


    虽然她从小也有先生教导诗书礼仪，却从未体验过这样热闹的学堂生活。


    几十个女孩子一起朗诵。


    在操场上打网球。


    为了一场辩论赛争得面红耳赤...


    听两姐妹左一句右一句的，她不由得有些想往。


    "就是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嫂子要是来当我们的同学就好了！"


    另一个也点点头。


    程昀正在一旁给她削苹果。


    "咔嚓"一声脆响，程昀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银叉递到苏胭嘴边。


    "想去看看？"


    他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忍不住轻笑。


    "等她们返校日，我带你去女子师范转转。"


    苏胭下意识咬住苹果，甜蜜的汁水在口中迸开。


    她想起什么似的，红着脸瞪了程昀一眼。


    这人，当着妹妹们的面喂食。


    也不害臊！


    程玥和程琳对视一眼，突然同时扑向程昀："哥！我们也要吃苹果！"


    "自己削去。"程昀护着果盘，把苏胭往怀里带了带，"这是专门给你们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