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舟最近总是失眠。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上的新鲜抓痕。


    自从小妮听说要绝育那天后，就好像变了一只猫。


    对他非打即挠的。


    一点之前娇娇柔柔的样子都没有。


    在查询了不少的资料。


    顾逸舟还是选择了给它绝育这条路。


    但说后悔也是有点后悔。


    少年翻了个身，床单发出窸窣的声响。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痛了眼睛。


    相册里还存着之前的照片：苏胭蜷在他颈窝处，三色长尾亲昵地缠着他的手腕，蔚蓝的猫瞳眯成两条弯弯的缝。


    而现在...


    "嘶——"


    指尖传来刺痛，顾逸舟低头看去。


    今早试图给三花猫梳毛时，又被狠狠挠了一爪子。


    少年苦笑着用舌尖舔了舔，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


    最让他难受的不是这些伤痕。


    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


    明明同处一个屋檐下，小三花猫却总躲着他走。


    喂食时不再蹭他的小腿。


    睡觉时不再钻他被窝。


    连他伸手想摸头时，都会警惕地后退两步，耳朵压成飞机耳。


    "我真的不会带你去配种..."


    顾逸舟第无数次对着空气解释。


    他知道小三花猫能听懂。


    从前他说"罐头"时，哪怕声音再小，躲在哪个角落的小家伙都会立刻冲出来。


    但现在，小妮像是听不懂一样。


    曾经会蹭着他裤脚撒娇的三花猫，现在连对视都带着警惕。


    顾逸舟看着猫咪炸开的尾巴尖。


    胸口像被细密的针扎着。


    顾逸舟还有尝试把它带去找便利店的店长阿姨，希望阿姨能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可三花猫依旧像是不认识人一样。


    努力的想要逃脱。


    就这样持续了两个月。


    小妮的状态终于算是好了些。


    不会随随便便的哈气。


    只是依旧有点抗拒他的抚摸。


    摸的久了，猫就要往跑。


    把他弄的是心力交瘁。


    楼上的电钻声又再一次炸响。


    三花猫吓得直接往沙发底下钻，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尾巴紧紧贴着地面。


    顾逸舟站在原地，呼吸微微发紧。


    他平时不是冲动的人。


    可今天，听着楼上刺耳的电钻声。


    看着小妮惊恐的模样。


    他只觉得脑子里那根绷了许久的弦——


    “啪”地断了。


    他得做点什么。


    顾逸舟甚至没来得及换掉拖鞋。


    就这么踩着软底的居家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楼。


    直到站在那扇门前，手指已经叩响房门，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等等，他在干什么？


    现在不是深夜。


    人家装修合情合理。


    他这样贸然上门，会不会显得太小题大做？


    他抿了抿唇，指尖蜷缩了一下。


    正犹豫着要不要后退。


    门却在这时“咔哒”一声，开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女孩穿着宽松的居家T恤，杏眼圆润如幼鹿，长长的睫毛天然卷翘，脸颊还带着未消的婴儿肥，头发松松地扎成丸子头，几缕碎发俏皮地垂在耳边。


    她仰着脸，眉尾自然下垂更显无辜。


    杏眼眨了眨，带着点好奇，又带着点笑意，就这么软绵绵的望向他。


    “你好？”


    她的声音软软的，尾音微微上扬。


    苏胭倚在门框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两个月没见了。


    眼前的少年除了眼下多了点淡淡的青黑，整个人还是那副温润干净的模样，连紧张时微微绷紧的下颌线都一模一样。


    但现在，他们得装作不认识。


    她歪了歪头，故作陌生地眨了眨眼，声音轻快：“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顾逸舟这才回过神：


    “哦，我……我听到楼上在装修，想上来看看新邻居。”


    “嗯？”苏胭唇角翘起，梨涡若隐若现。


    还没等她再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亲昵的男声。


    "苏胭，谁来了啊？"


    苏胭回头朝屋里应了一声：“楼下的新邻居。”


    一个高挑的男生走了过来。


    当男生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时，顾逸舟不自觉地绷紧了后背。


    男生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锁骨处挂着条银链，漫不经心的样子透着股亲密感。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苏胭:“我叫苏胭，这是我弟弟，苏齐。”


    她圆圆的杏眼弯成月牙，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顾逸舟顿时觉得胸腔里那团闷气"噗"地散了。


    他垂下眼睫掩饰笑意，却藏不住微微发红的耳尖。


    苏胭侧身让出通道，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要进来坐坐吗？就是有点乱。"


    踏进玄关的瞬间，顾逸舟就愣住了。


    这个和他家相同户型的房子，处处透着女孩子的巧思。


    米色沙发上的草莓抱枕，茶几玻璃下压着的干花，连窗帘绑带都是毛茸茸的云朵形状。


    苏齐皱了皱眉，目光在顾逸舟身上扫了一圈，带着点防备。


    父母不在家，他得看好姐姐。


    不能随便让陌生人进门。


    “感觉你也面生，以前没见过你？”


    顾逸舟察觉到对方审视的目光，声音温和：


    “我是西南大学的新生，不太习惯住宿舍，所以搬出来住了。”


    “哦~我姐本来也想考那个大学来着，要不是高考前不巧出了个车祸。”


    苏齐从冰箱拿出三罐汽水。


    拉开一个易拉罐，汽水“嗤”地冒出气泡。


    顺手把另外两罐推到茶几中央。


    "小齐！"


    苏胭跺了跺脚，脸颊鼓成小包子。


    苏齐灌了一口汽水，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冲她翻了个白眼：


    “本来就是，你这个傻姑娘，为了救只猫，差点把人都搭进去了。”


    “……”


    苏胭张了张嘴，愣是被噎得说不出话，耳尖悄悄红了。


    这便宜老弟怎么上来就揭人短！


    该不会被他察觉出什么吧？


    她眼神有些心虚瞄了一眼已经往自己这边看来的顾逸舟。


    顾逸舟的目光落在苏胭脸上。


    女孩此刻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但看那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和瞪圆的杏眼，多半是气的。


    应该气的更多。


    苏胭一个箭步上前。


    纤细的手指精准揪住苏齐的耳朵，力道不重却自带一股娇憨的威慑力。


    “胆子肥了是吧！敢和姐姐这么说话？”


    苏齐顿时龇牙咧嘴，歪着脑袋求饶：


    “哎哟哟！放——放——放——”


    “你现在还是个病患，我不跟你计较！”


    苏胭轻哼一声，这才松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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