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苏胭迷迷糊糊睁开眼。


    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调转了方向。


    脑袋正枕在顾逸舟平坦的小腹上，三色长尾懒洋洋地搭在他的颈间。


    少年还在熟睡。


    呼吸均匀绵长，薄薄的睡衣下透出温热的体温。


    她舒展身体。


    在少年身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前爪张开，粉嫩的肉垫按在他腹部，突然触到一处异常的硬度。


    "......？"


    睡意瞬间消散。


    苏胭歪着头，爪子好奇地又按了按。


    那东西居然还会跳！


    她惊讶地竖起耳朵，正想再研究研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顾逸舟陷在一场荒唐的梦里。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正握着他。


    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若有似无地摩挲着。


    少女的吐息拂过他耳畔，像春日里飘落的柳絮，又轻又痒。


    "舒服吗？"


    她声音含在唇齿间，软软柔柔的，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顾逸舟在梦中努力睁大眼，却始终瞧不清她的半分模样。


    只记得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似乎藏了半池春水。


    他伸手想抓住她，掌心却只捞到一缕飘散的馨香。


    那抹身影轻巧地退开，发尾扫过他绷紧的小腹，激起一阵战栗。


    "抓到你了......"


    顾逸舟的嗓音哑得不像话，指尖刚触及少女的腕骨。


    突然一阵锐痛袭来——


    那双青葱玉手蓦地生出锋利的指甲。


    像猫咪收起肉垫露出尖爪，不轻不重地掐住了他的命脉。


    "喵~"


    少女的叫声与现实中重叠，顾逸舟猛地睁开眼。


    三花猫端坐在他小腹上，粉嫩的爪子还按在他中央。


    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在这一刻模糊。


    顾逸舟呼吸一滞，某个部位在晨光中无所遁形。


    他低头看向腹部那个毛茸茸的小罪犯。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少年一把抓住她作乱的爪子，喉结剧烈滚动："小、妮！"


    声音哑得不像话。


    苏胭的尾巴僵在半空。


    她眨了眨圆溜溜的猫眼，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


    整只猫"嗖"地弹开，炸毛炸成了一颗海胆。


    猫、猫不是故意的！


    顾逸舟则手忙脚乱地抓过被子。


    一人一猫僵持在床上，中间隔着一道楚河汉界般的被褥隆起。


    顾逸舟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生以来会被一只猫弄得面红耳赤。


    他的脑子走马观花。


    最终定在了一条。


    果然不能让猫跟人睡。


    "出去！"


    顾逸舟一把拎起苏胭的后颈皮，动作难得失了温柔。


    三花猫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被轻轻"扔"出了卧室。


    门板"砰"地合拢。


    她的尾巴尖还卡在门缝里，最后关头才险险抽回。


    "......"


    小猫咪夹着尾巴，不敢吱声。


    门内传来水声。


    她尴尬的舔了舔前爪，突然僵住——


    不对！


    这爪子刚刚按过......


    那个地方！！！


    我的老娘嘞！！！


    "喵嗷！！"


    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清晨。


    苏胭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弹起来，疯狂在走廊地毯上蹭爪子。


    浴室水声停了。


    苏胭瞬间僵成雕像，耳朵警惕地转向门板。


    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


    她"嗖"地窜到沙发底下，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


    顾逸舟擦着头发走出来，发梢的水珠滴在锁骨上。


    少年换了一身严实的居家服，连最上面的扣子都系得一丝不苟。


    只是耳根那抹红晕，从晨起就没褪下去过。


    "小妮？"


    少年蹲下身，看向沙发底下的毛团。


    苏胭往里缩了缩，爪子死死捂住眼睛。


    没脸见人了！


    一人一猫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各自红着耳朵，谁都不敢看谁。


    顾逸舟站在沙发旁。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烫的耳垂。


    他在心里反复默念：


    这是只猫。


    它懂什么？


    它懂得可多了。


    脑海中立刻浮现那双狡黠的蓝眼睛，还有按在他敏感处时，爪子不轻不重的力道——


    "......"


    少年猛地摇头。


    不对，它只是只猫。


    它不是故意的。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脸蛋发烫，伸手轻叩地板，指节在木质表面敲出温柔的节奏。


    “小妮乖，出来。”


    “喵呜~”


    不要~没脸见人了！


    小猫别扭的嗓音从沙发底下传来。


    顾逸舟俯身看去。


    只见一双发光的蓝眼睛在阴影处闪烁。


    三色尾巴紧紧环住身体，像个自闭的毛球。


    少年突然有些愧疚。


    他躺倒在地板上，侧脸贴着冰凉的地面，与躲在黑暗中的猫咪平视："对不起，刚才太凶了。"


    小三花猫往后缩了缩，爪子捂住眼睛的动作却松动了些。


    顾逸舟伸手拨开挡在面前的流苏，指尖轻轻点在她粉嫩的鼻头上：


    "我煮鸡胸肉？加你最喜欢的南瓜？"


    沉默。


    "...再开个罐头？"


    沙发底下的毛团动了动。


    "双倍小鱼干。"


    一只雪白的前爪试探性地伸出来，肉垫上还沾着几缕灰尘。


    顾逸舟趁机握住那只小爪子，指腹摩挲着柔软的肉球："原谅我？"


    苏胭慢吞吞地爬出来，她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眸子垂垂的。


    顾逸舟以为它是被吓坏了。


    少年抱起毛团子，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炸开的头顶："走，给你煮肉去。"


    苏胭把脸埋在他臂弯里，爪子紧紧扒着他的衣袖。


    只是从此以后。


    顾逸舟的卧室门每晚都会牢牢锁紧。


    "喵~"


    她娇声娇气地叫唤。


    爪子轻轻挠着门板，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既不会留下划痕，又能制造出足够引人注意的声响。


    门缝底下透出一线暖黄的灯光，却始终没有脚步声靠近。


    "喵嗷！"


    我要进去睡觉！


    苏胭翻出肚皮，在冰凉的木地板上滚来滚去，三色长毛蹭得乱糟糟的。


    她把最拿手的绝活都使出来了。


    用爪子扒拉门缝，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活像被抛弃的小可怜。


    门内一片寂静。


    少年戴着耳机，看似专注地盯着屏幕，指尖却在触控板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喵...呜..."


    门外传来一声带着颤音的猫叫。


    顾逸舟的睫毛颤了颤，喉结微微滚动。


    他抬手想摘耳机，又硬生生忍住，把音量调大了两格。


    孩子不乖，通常是老人无德。


    他得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