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拍马屁，朕要是能指教智谋家族，还要你这个丞相干什么？”


    听了分析之后，李薄云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露出一丝笑意。


    只不过这个笑意不是冲段氏家族，而是很满意董识文的马屁。


    别看他嘴上说没本事指点董识文，但是心里却还是很开心的。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的智谋确实不如董识文，但人嘛，懂得都懂。


    被绝顶聪明之人夸赞自己比对方更聪明，哪怕明知道是假的，那也会飘飘然。


    反正李薄云的性格就是如此，他很吃这一套。


    “你接着说，那朕该不该用这柄名为孤臣的刀，好处坏处有哪些？”


    面对这个问题，董识文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并且始终保持沉默，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打算。


    直到皇帝李薄云等得有些不耐烦，轻轻咦了一声之后，他才不得不拱手抱拳，尤为恭敬地回应起来。


    “陛下有问，臣子自当坦诚相告，不得有任何隐瞒，此乃君臣之道。


    然而此事涉及臣的私利，给出的回答也会影响陛下的判断，故而只能选择沉默是金。”


    董识文态度恭敬但不谦卑，言语更是坦荡不作假。


    而他的意思也说的很明白，能让李薄云一下就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想到此处，李薄云不由得一笑，玩味道：“也就是说你建议朕用这柄刀，以此牵制那些降将世家，没错吧？”


    “臣没有此建议，一切皆由陛下做主。”董识文立马弯腰鞠躬，回应道。


    然而李薄云却不买账，笑骂道：“让你说你就说，别婆婆妈妈的，朕难道是什么小心眼的人吗，有什么好顾忌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董识文要是再不识好歹，那就真的有些过分。


    他也只能坦诚直言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恕臣斗胆明言，陛下用此刀的利必定大于弊，完全值得一用。”


    “臣刚才之所以不敢明言，仅仅是因为臣与降将世家同样有过节。”


    “准确说，凡是从玄天军就跟随陛下的臣子，都与降将世家有过节。”


    “臣有私心，同样想要打压降将世家，故而不敢明言，影响陛下的判断。”


    “但陛下有问，臣不得不坦诚相告，不然有违臣子之道。”


    “段氏家族这柄刀可用，而且正是陛下急需之物，利大于弊。”


    “须知那些降将世家仗着陛下需要他们操控天下，多次威逼陛下惩处段氏家族，此绝非为臣之道。”


    “即便他们的手段柔和，态度谄媚，但威逼就是威逼，本质没有改变，哪有臣子逼着陛下去做事的。”


    “更何况今日他们敢威逼陛下拿段氏开刀，那明日后日又当如何？”


    “难道要一直惯着降将世家，岂不是让他们有机会清理政敌，独霸朝野。”


    “臣以为若是纵容降将世家，不仅无法起到安抚效果，反而会让他们尝到甜头，从而得寸进尺。”


    “依臣愚见，倒不如用段氏这柄刀去对付降将世家，让他们互相斗，陛下只需充当仲裁者即可。”


    “如此一来，无论是降将世家，还是段氏这柄刀，都只会越来越依附陛下，越来越忠诚可靠。”


    董识文一番话说完，立马就低下头，等待李薄云的裁决。


    建议是用还是不用，足以影响朝野格局，玄天神朝未来的走向。


    实际上，这个建议也将直接挑明，皇帝李薄云究竟更在乎出生入死的元老兄弟，还是新冒出来的降将世家。


    实话实说，帮忙打天下的元老，若是辜负他们的话，肯定寒人心。


    但那些降将世家也有大用处，不可能弃用，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降将世家在各自的领地上经营多年，用起来颇为顺手，能省去不少麻烦。


    总而言之，这就是党争，新旧之争，比的就是哪一派对李薄云更加重要。


    “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脑子真复杂，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朕就是嫌降将世家烦，所以才答应把段氏给他们，怎么就牵扯党争了呢？！”


    “更何况，朕为什么要办比武大会，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不就是为了寻找武道家族的血脉，和党争有什么关系？！”


    “算了！算了！真服了你们这些花花肠子，一点都不痛快，反倒是段奉先和朕聊得来，只可惜死得太早。”


    听了董识文的回答，李薄云也有些不痛快。


    他是真的没有想这么多，脾气也好，性格也罢，和段奉先差不多。


    甚至当年他和段奉先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聊得还挺来，臭味相投。


    要不是刚刚成立玄天神朝，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保不齐就会将段奉先留在身边，天天喝酒吹牛逼。


    当然！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李薄云和段奉先的性格相似，所以才能毫不留情将段氏给卖掉。


    都是反复无常之人，今天能磕头拜义父，明天就可以给义父搭灵堂。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董识文时常感觉伴君如伴虎，说话措词都异常谨慎。


    “臣知罪！”


    面对李薄云的训斥，董识文立马下跪请罪。


    随后他紧接着说道：“究竟用不用臣的建议，全在陛下一念之间，不过……完全可以先见见段惊鸿，看看他是否有能力成为孤臣这柄刀。”


    闻言，李薄云不耐烦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董识文的提议。


    得此表态，负责服侍眼里尖的太监，立马就出门将段惊鸿迎了进来。


    “臣，沧澜郡郡守，段惊鸿，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久之后，段惊鸿在太监的引领下走进包厢，随即磕头行礼。


    然而李薄云仍旧侧卧在躺椅之上，背对着段惊鸿，甚至话都不说一句。


    见此状况，董识文立马打圆场，笑着说道：“少年出英雄，倒是与你爹段奉先颇为相似，一表人才啊！”


    听到段奉先三个字，李薄云难得来了一点兴趣，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瞥了一眼段惊鸿。


    而后他才感叹道：“确实有那么几分相像，不过少了霸道的气质，啧……”


    言罢，他又冲着董识文说道：“段奉先怎么能用一表人才来形容，你这不是侮辱他么，亏你还是读书人，用词都如此不精准。”


    说完，李薄云就摆了摆手，似乎是打算当甩手掌柜。


    而董识文也明白李薄云的意思，这是让自己试试段惊鸿的成色。


    看看此子究竟有没有资格成为孤臣这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