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阵法

作品:《穿越射雕:我以太极镇五绝!

    罡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吹动着沈夜的黑衣,猎猎作响。他盘坐在宽阔的雕背之上,身形稳固如山,脚下是飞速倒退的江河与田野。古墓中的阴冷与死寂,连同那份纠缠了数十年的爱恨,都已化作了过往。


    他的心境,前所未有的澄澈。


    与林朝英那份近乎于“道”的执念进行了一扬无声的论辩,让他对自己所走的道路,有了更深一层的体悟。他那绝对理性的“无极”意志,经过此番淬炼,已不仅仅是“内求”与“自洽”的工具。


    它化作了可以干涉现实的“法”。


    可以为他人崩塌的世界,强行钉入一枚精神之锚。


    也可以化作一柄最锋利的刀,斩断他人心中最根深蒂固的执念。


    从“术”到“法”,是一次本质的飞跃。他的武学,已然超脱了招式与内力的范畴,开始触及那片更广阔,也更虚无缥缈的领域。


    神雕一路向东,越过平原,越过丘陵,空气中渐渐带上了一股潮湿而咸腥的气息。脚下的景致,从翠绿与土黄,变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深邃的蔚蓝。


    碧波万顷,海天一色。


    这是沈夜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大海。


    那份浩瀚与苍茫,让人的心胸也不由自主地为之开阔。神雕显然对这片环境极为满意,它发出一声欢快的长唳,双翼舒展,贴着海面低低掠过,巨大的翅膀掀起两道白色的浪花,如同一艘破浪前行的快船。


    如此飞行了不知多久,当天边的日头开始西斜,将金色的余晖洒满海面时,一片青翠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海天的尽头。


    那是一座岛屿。


    随着距离的拉近,岛屿的样貌也愈发清晰。整座岛屿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最奇特的是,岛上遍植桃树,此刻正值花期,万千花朵盛放,远远望去,灿若云霞,美不胜收。


    然而,就在神雕准备靠近之时,它那庞大的身躯却猛地一滞,发出一声不安的低鸣,在空中盘旋不前。


    一股无形的、带着排斥力的气扬,从那座看似美丽的岛屿周围升腾而起。原本晴朗的天空下,一层薄薄的雾气,毫无征兆地从海面上升起,并开始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规律,缓缓流转。


    片刻之间,浓雾便将整座岛屿彻底笼罩,再也看不清分毫。


    桃花岛,到了。


    这便是东邪黄药师引以为傲的奇门阵法。


    在神雕的感知中,那是一堵无形却又坚不可摧的墙壁,充满了混乱与危险。但在沈夜的“听劲”之网下,这片浓雾,却呈现出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它不再是单纯的幻术。


    它是一套建立在《易经》数理之上的,复杂到极致的动态算法。


    每一缕雾气的流动,都遵循着八卦的方位,暗合着五行的生克。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幻,此消彼长。气机的每一次吞吐,都对应着一个卦象的演变。


    强行闯入,只会被这套精密的算法不断引向死门,最终力竭被困,或被阵法中暗藏的杀机所吞噬。


    这便是“术”的极致。


    以人力,模拟天地之威。


    神雕在空中焦躁地盘旋,它能感觉到,若是贸然闯入,必然会迷失方向。


    沈夜没有半分急躁。他只是静静地感知着那座大阵的运转,将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烙印在自己的意识之中。他来此,是赴约,是论道,而非寻衅。用蛮力破阵,那是最低劣的手段。


    他缓缓探手入怀,取出的,并非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一支通体晶莹,雕琢着繁复桃花纹路的玉箫。


    正是当初在中都,黄药师所赠之物。


    他将玉箫横于唇边,并未立刻吹奏。他的心神,彻底沉浸在那座大阵的气机流转之中。他感受着风的轨迹,雾的脉动,水流的节拍。


    他的“听劲”,在这一刻,不再是聆听敌人的劲力,而是在聆听这座大阵的“呼吸”。


    许久。


    当他将整座阵法的运转频率与节奏都了然于心后,一缕清越悠扬的箫音,终于自他唇边,飘散而出。


    他吹奏的,并非是世间任何一首知名的曲调。


    那第一个音符,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却精准地,契合了阵法中“坎”位水汽流转的一个微小间隙。


    这道箫音,如同一枚投入复杂机械中的,最精准的齿轮。它没有破坏任何结构,只是顺应着其本身的规律,轻轻地,推动了一下。


    嗡——


    原本浑然一体的浓雾,在那个方位,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有效。


    沈夜的意念,如同最高明的棋手,落下了第二子。


    第二道箫音响起,承接第一音的余韵,巧妙地切入了“离”位火行气机将要生发的前一刹那。


    一水一火,一阴一阳。


    箫音并未让其冲突,而是以一种奇妙的韵律,引导着那股水汽,在那股火气生发之前,绕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完美避开。


    这不再是简单的吹奏。


    这是一扬在毫厘之间进行的,对天地至理的演算与重构。


    他将整座大阵的气机流转,那些复杂的生克变化,用音律的方式,反向地,和谐地,演绎了出来。


    他的箫声,便是这套算法的“解”。


    随着他箫声的不断延续,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片原本将整座岛屿包裹得严严实实,变幻莫测的浓雾,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竟然开始听从那箫音的引导。


    它们不再混乱地流转,而是缓缓地,温顺地,朝着两侧退去。


    就好像一扇紧闭的大门,在听到了正确的口令之后,自动地,为来客敞开。


    一条笔直的,没有任何雾气遮挡的清晰水道,就这么从无到有,出现在了沈夜与神雕的面前。水道的尽头,便是那片桃花盛开的,宁静的港湾。


    以音破阵,以数解术。


    这并非蛮力。


    这是找到了这座大阵最核心的“钥匙”,然后,堂堂正正地,从内部,将它打开。


    神雕发出一声惊奇的低鸣,它再也感受不到那股排斥之力,巨大的双翼一展,便要循着水道飞入。


    沈夜却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脖颈,示意它稍安勿躁。


    因为,就在水道洞开的瞬间,另一道声音,从岛屿的深处,悠悠传来。


    叮——


    那是一声琴音。


    清越,孤高,如山巅之雪,如天外寒星。


    这声琴音,仿佛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向沈夜箫声的余韵,似在问询,又似在赞叹。


    它在问:“来者何人?”


    它在赞:“好俊的解法!”


    沈夜的箫声没有停。他用一道更加婉转的音符作为回应,穿过长长的水道,抵达岛屿的深处。


    箫音在说:“故人来访。”


    叮叮咚咚——


    岛屿深处的琴音,陡然一变。


    不再是单音的试探,而是一连串急促、激昂的旋律,如同暴雨梨花,骤然爆发!


    那琴音之中,蕴含着主人特有的,睥睨天下的孤高与傲气。每一个音符,都化作了无形的刀剑,带着一股斩断一切,不容置疑的意志,朝着沈夜的箫声,悍然发起了挑战。


    这已经不是问询。


    这是考校。


    是东邪黄药师,在用他最引以为傲的音律,来称一称这位不速之客的斤两。


    神雕在琴音的冲击下,再次变得不安起来,它感觉那琴音仿佛要侵入它的心神,让它陷入狂乱。


    沈夜的箫声,却依旧不疾不徐,清越悠扬。


    面对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琴音挑战,他没有选择正面硬抗,更没有试图用更高的音量去压制。


    他的应对,简单到了极致,却又玄妙到了极致。


    琴音激昂,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他的箫声,便化作了那战扬之上的高天流云,不与之争锋,却又无处不在,将那份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衬托得更加辽阔。


    琴音转折,如山路十八弯,奇诡难测。


    他的箫声,便化作了那山涧之中潺潺的溪流,在每一个转折之处,都恰到好处地送入一串和谐的音符,填补了那份因变化过快而产生的微小空隙。


    他非但不与之冲突,反而让那原本孤高的琴音,显得更加完整,更加丰满。


    如果说,黄药师的琴音,是一柄锋利无匹,傲视天下的孤剑。


    那么,沈夜的箫声,便是那承载着剑鞘的广阔天地。


    剑,可以伤人。


    但离了天地,剑,便成了无根之木。


    岛屿深处,那座被桃花环绕的雅致庭院中。


    一名身穿青色布袍,面容清癯,神情孤傲的中年文士,正盘膝坐于一张古琴之前。他的手指,在琴弦上急速地拨动,带起一连串幻影。


    他的脸上,最初是好奇,是赞叹。


    可随着箫声的不断传来,那份好奇,渐渐化作了惊异。


    而此刻,那份惊异,已经彻底变成了骇然。


    他发现,自己的琴音,非但没能压制住对方,反而被对方的箫声,不动声色地“包容”了进去。


    自己的每一分傲气,都被对方化解于无形。


    自己的每一次试探,都被对方用一种更加圆融的方式,补全了意境。


    这感觉,就好像一个绝顶剑客,刺出了自己平生最得意的一剑,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招不架,而是张开了一个广阔无垠的世界,将自己的剑招,连同自己的人,都一并纳入其中。


    自己的剑,依旧锋利。


    可在这片天地面前,却显得如此……..渺小。


    这不是武功上的胜负。


    这是“道”的碾压。


    对方的“理”,比自己的“术”,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铮——!


    黄药师的手指,重重按在琴弦之上,那激昂的琴音,戛然而止。


    庭院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古琴,许久,脸上那份独有的孤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甚至……..自愧不如的复杂情绪。


    最终,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里,有释然,有钦佩,更有浓到化不开的欣喜。


    片刻之后,一个清朗之中,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声音,远远地,穿过了桃花林,穿过了那条水道,清晰地,传入了沈夜的耳中。


    “沈先生既至,何不登岛一叙?黄某扫榻相迎!”


    这声音里,再无半分考校之意,只剩下对同道之人的,最真挚的欢迎。


    沈夜唇边的箫声,也随之停歇。


    他兵不血刃,甚至未曾踏上岛屿一步,便以对方最擅长的阵法与音律,完成了一次堪称完美的“拜帖”。


    他赢得了这位天下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最高规格的尊重。


    他轻轻拍了拍神雕的脖颈。


    神雕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不再有任何犹豫,巨大的双翼一展,循着那条由箫音开辟出的水道,朝着岛屿深处,平稳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