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论道
作品:《穿越射雕:我以太极镇五绝!》 他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心神沉入小腹丹田。
那一丝从天地间、从自身气血中、从太极拳理与全真心法碰撞中诞生的微弱气感,如同一粒温润的火种,正在被他用宗师级的控制力缓缓培育。
太极拳架在他脑海中一遍遍流过,从起手式到收势,每一个动作都与这股新生内力的运行轨迹相互印证。
过去,他的拳是“劲”,是肌肉筋骨的高度协调,是力学与技巧的完美结合。
现在,这股“气”的加入,为这具精密的杀人机器,注入了灵魂。
劲由内催,力随意走。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却让他看到了通往更高境界的门径。
就在他心神最宁静,与那股气流融为一体的瞬间。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毡帐,直接响彻在他的心湖。
“小友深夜不寐,是在回味贫道所传的粗浅法门吗?”
平淡,清越,不带丝毫烟火气。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入他心神凝聚的那个点。
刚刚稳定下来的气感,瞬间紊乱。
沈夜的身体猛地一震,那股火种般的气息险些溃散。
他强行以太极“守中”的拳意锁住心神,缓缓将那股乱窜的气息重新收归丹田。
压力。
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哲别的弓箭带来的是死亡的威胁,是物理层面的压迫。
铁木真的威严是权力的倾轧,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精神碾压。
而帐外之人带来的,是一种道的威压。
仿佛整片夜空,整片草原的“理”,都凝聚在了那个人身上,在审视着自己这个“异类”。
沈夜缓缓睁开眼,帐内一片昏暗,但他仿佛能“看”到帐外那道身影。
悄无声息,渊渟岳峙。
月光是他的道袍,夜风是他的拂尘。
他没有杀气,甚至没有敌意,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质问。
沈夜缓缓收功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象征着百夫长身份的皮袍。
他脸上没有半分被抓包的惊慌,神色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走到门口,伸手,坦然掀开了毡帘。
马钰就站在帐外三步远处。
夜风吹动他灰色的道袍,月光洒在他清癯的面容上,让他看起来不似凡人。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自成一方天地。
“道长深夜造访,晚辈有失远迎。”沈夜对着他拱了拱手。
他的动作不卑不亢,仿佛是在迎接一位寻常的访客。
马钰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没有半分波动,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不必多礼,贫道不请自来,倒是叨扰了小友清修。”
他迈步走进帐内,空间本就不大的蒙古包,因为他的进入,似乎变得更加狭小而凝重。
油灯的火苗,似乎都矮了三分。
马钰的视线在帐内扫过,最后重新落在沈夜脸上。
“小友根骨清奇,悟性更是贫道生平仅见。”
他的话语是赞叹,但其中蕴含的审视意味,却比刀锋更加锐利。
“只是,偷师学艺,非君子所为。”
终于,图穷匕见。
这顶“非君子”的帽子扣下来,沉重无比。
在这尊师重道的时代,偷师学艺是武林中最大的忌讳之一,足以让一个人身败名裂。
沈夜却淡然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愧疚或者辩解。
“道长此言差矣。”
他侧身,给马钰让出一个位置,自己则站到了油灯的另一侧。
“晚辈听到的,非道长之口诀,而是天地之韵律,气血之流转。”
马钰眉头微不可查地一挑。
沈夜继续开口,他的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仿佛在阐述一个天经地义的道理。
“虎啸风生,龙吟云萃,飞鸟振翅,鱼潜深渊,此乃自然之道。晚辈的拳法,本就是效法天地自然,探究阴阳动静之理。”
“道长传授郭靖兄弟的法门,同样是阐述人体内部的气血运行规律。两者本质相通,如同山间两溪,虽路径不同,却终将汇入同一条大河。”
“晚辈的拳法,与道长的法门产生了共鸣,自行演化,窥得一丝进境,何来偷盗一说?”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马钰的心上。
他活了数十年,从未听过如此新奇,又如此大胆的辩解。
将偷师的行为,上升到“天道共鸣”的高度。
这已经不是巧言善辩,这是在构建一套属于自己的武学世界观。
马钰沉默了片刻,帐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好一个‘天道共鸣’。那贫道倒要请教,小友的拳法,与我全真教的玄门正宗,又有何异同?”
这是第二个考验。
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之前的一切辩解都将沦为笑柄。
沈夜仿佛早有预料。
“不敢说异同,只是道路不同。”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油灯的火光前比划。
“道长的全真功法,求的是‘清静无为’,是‘顺天应人’。其核心在一个‘顺’字。顺应天地,顺应自然,返璞归真,以求长生久视,与道合真。此乃玄门正宗,是王道。”
马钰的身体微微一震。
沈夜的这番话,精准地概括了全真教武学思想的精髓,甚至比他门下一些弟子理解得还要透彻。
“而晚辈的太极之道,”沈夜的语气陡然一转,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锋芒,“求的却是‘洞察规律’,‘驾驭天地’。”
“驾驭天地?”
马钰终于动容,他重复着这四个字,仿佛听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言论。
这口气,未免太大了!
自古以来,修道之人哪个不是对天地存着敬畏之心?驾驭天地,这与妖魔何异?
“不错。”沈夜坦然迎着他的视线。
“核心在一个‘用’字。天地有风,我便借风势。大地有水,我便用水力。人体有气血,有经络,我便要洞悉其规律,而后运用它,掌控它,让它为我所用!”
“道长教郭靖,是引天地清气入体,顺着任脉而下,此为‘顺’。而我的拳,是力由地起,劲从脊发,将自身力量拧成一股,逆流而上,此为‘用’。”
“一个是存,一个是发。一个是守,一个是攻。道路不同,但源头归一,皆是天道。晚我辈只是从这天道之中,窥得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丝真意罢了。”
这番话,七分是沈夜前世身为太极宗师的哲学思辨,三分是他结合这个世界武学体系后的精准剖析。
每一句,都直指核心,自成逻辑。
马钰彻底愣在了当扬。
他如遭雷击。
“顺”与“用”的论调,像两柄巨锤,狠狠砸在他数十年如一日建立起来的武学认知上。
清静无为,顺天应人…..…难道错了吗?
不,没有错。
那是全真教立派的根基,是祖师爷王重阳传下的无上大道。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说的“驾驭天地”,似乎……..也并非全无道理。
他想反驳,却发现沈夜的话语逻辑闭环,自成体系,根本无懈可击。
他想动手惩戒,可对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狡辩和心虚,只有对武道最纯粹、最坦荡的探究。
那是一种求道者的眼神。
与他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
马钰的心乱了。
他甚至兴不起半分动手的念头。
对一个真正的求道者动手,等于是在否定自己所求的“道”。
此刻,在不远处的另一顶蒙古包里。
郭靖正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他盘膝坐好,努力学着马钰的样子,想要“意守丹田”。可脑子里一团乱麻,不是想着江南七怪的呵斥,就是想着白天训练的招式。
“什么叫似守非守,若有若无?”他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这比让我去跟熊摔跤还难!”
一个在门内,有绝顶高手指点,却苦苦求索不得其法。
一个在门外,仅凭旁听片刻,便已直指武学核心,与当世宗师坐而论道。
资质与见识的差距,判若云泥。
沈夜的营帐内,死寂良久。
马钰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声叹息里,有震惊,有惘然,有困惑,甚至还有一丝…..…佩服。
“小友好口才,好悟性……..”
他看着沈夜,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好一个‘驾驭天地’!”
“贫道今日,算是受教了。”
说罢,他竟对着沈夜,这个无论是年龄还是辈分都远低于自己的年轻人,微微稽首。
行了一个平辈论交的道礼。
这一礼,代表着他认可了沈夜“求道者”的身份。
也代表着,“偷师”这件事,被他从私人恩怨、门派规矩的层面,揭了过去。
沈夜心中微微一松,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不仅化解了今晚这扬足以致命的危机,更是在这位全真掌教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驾驭”的种子。
这颗种子或许不会生根发芽,但足以动摇他固有的武学观念,让他对自己产生更多的忌惮,而非敌意。
这也让沈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
全真心法,中正平和,可以作为他内力修炼的“引子”,一块敲门砖。
但他绝不会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他必须走出一条完全属于自己的、刚柔并济、霸道与王道并存的内功之路。
一条能够真正“驾驭天地”的,太极真功之路。
“不敢当道长此礼。”沈夜侧身避开,没有受他这一拜,“晚辈胡言乱语,班门弄斧,还望道长莫怪。”
马钰摆了摆手,脸上的震惊已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
“理不辩不明。小友之言,虽离经叛道,却也为贫道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他没有再提偷师之事,反而像是真正的同道中人,与沈夜探讨了几个武学上的关隘。
从“先天之气”与“后天之气”的转化,到“神”与“意”的分别。
言语不多,却各自印证。
马钰惊讶地发现,沈夜对人体经络、气血搬运的理解,精纯老到得不像一个年轻人,反而像一个浸淫此道百年的老怪物。
而沈夜也从马钰的言谈中,确认了许多关于这个世界内功修炼的细节,补全了自己知识体系中的诸多空白。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当帐外的天色泛起一丝鱼肚白时,马钰才如梦初醒。
他站起身,准备离去。
走到毡帘门口,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深深地看了沈夜一眼。
那一眼,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复杂。
有欣赏,有忌惮,有困惑,还有一丝…..…担忧。
“小友之心,太大。”
“望好自为之。”
说完,他掀开毡帘,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清晨的薄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