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思行星是一颗被沙漠包裹的的星球，唯一的北极绿洲上繁衍着一个王国，即伊迪思王国。


    伊迪思王国里，其国王正与大臣们紧张地开军事会议。他们原本是个封建世界，即科技水平只到了中世纪的世界。但他们的农业和畜牧业发展得比较好，所以税务部一开始收了他们第三特级税。


    后来随着伊迪思王国接受到更多科技，培育出一种在沙漠里也能长得很好的农作物。于是税务部又来征税了，这次要收第一等上级税，因为整颗沙漠星球都可以用来种地，那么应该按照农业世界的税收水平而不是封建世界。


    王国交了十年的第一等上级税，民众不堪重负，怨声载道。终于在第十一年王国无视了税务船。被三度警告后，他们用在沙漠深处挖掘出来的行星级防卫大炮将其轰落。


    这尊大炮是沙漠祖先赐予他们的宝物，他们再也不用看帝国的脸色过日子了！


    “他们有出动天空舰船吗？”国王紧张地问瞭望兵。


    瞭望兵：“没有。”


    “他们有带什么新式武器吗？”


    “没有，他们的最前锋只有一个人，而且只带了一把斧头。”


    “一个人？斧头？哈哈，果然是野蛮人。”国王放纵地大笑起来，“听见了吗？大臣们，所谓的帝国不过是一群拿着斧头的野蛮民族。但一群太空海盗怎么比得上在绿洲靠石头稳步发展的文明呢？他们曾经用他们的舰船使我们弯腰臣服，如今我们的祖宗已经为我们送来制敌法宝！欢呼吧！我们的时代已然归来！”


    皇宫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只有几个将军笑不出来。


    国王此刻觉得当初改名为“伊迪思”分外的好，虽然他当初为了讨好帝国税务部的高管，特意用高达百米的石头刻下这几个字母，铸成全王城都能瞧见的宏伟景观。但说不准这个“伊迪思”确实意味着好兆头，这不，直接让他们的祖先宝贝归来了不是吗？


    “陛下，如今血雨已经连续下了十天，连绿洲外围的沙漠也出现了血河，这天气太反常了，会不会是那帮海盗投下的气候武器呢？”一位大臣忧心忡忡地说道，“王国内因为这个异常景象，已经不少地方出现了动乱……”


    “不必担心！”国王自信满满地喊道，“要流，也是敌人的血！”


    “陛下，我们应该更加谨慎开炮。‘沙漠之神’威力强劲，但光是造它的一枚炮弹，就耗光了数百个矿场的储存量。”另一名大臣跪下谏言。


    “何必忧愁？”国王大手一挥直接宣布道，“把税收拉满！”


    这番话当即被传到整个王都，继而散播到整个王国。


    在磅礴血雨中，一个人拿起铁锹，敲碎监工者的头颅。与此同时，无数个比这更血腥的谋杀在血雨范围内上演。颅骨在增加，鲜血在聚集。


    数小时后，一支军队的到来让整颗星球的颅骨数量达到顶峰。


    安格隆站在皇宫废墟之上，拎起国王还温热的头颅左右瞧了瞧。


    他其实仍处于后悔与憎恶之中，后悔自己竟然对军团立下誓言，以后不就跑不掉了吗；憎恶自己如此轻易给出誓言，仅仅因为触景生情，又在主甲板上听到了基尔那番话。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自己软弱的一面。那有同情心的、仁慈的品质，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钉子为什么没有烧光它们？


    但流血喂饱了钉子，杀戮让他感到平静。他便再次向现实妥协了。


    玛戈等人姗姗来迟。阿斯塔特们哪怕有动力背包的加成也难以追上原体的步伐。安格隆冷哼一声，将国王的头颅扔给玛戈。


    “一个王国终结于此。”安格隆说道，“但这没什么好骄傲，他们都太弱了，不配称为对手。”


    “是，我们绝不为此骄傲。”话虽如此，玛戈脸上却掩不住的崇拜与自豪。在他面前的是战犬的原体，与他们共同作战的是十二军团的军团之主，还有比这更令人激动的事吗？十八连还是原体第一个领兵的连队，没有比这更大的殊荣了，以后八连见到他们都会羡慕的。


    “你们跑得太慢了！”安格隆极其不满地用长斧敲劈碎了一旁的豪华石柱，“你们的动力甲是摆设吗！”


    玛戈等人已经习惯原体的怒火。他们为自己无法跟上原体而羞愧，但也被原体那狂放的战斗身姿而倾倒。那是阿斯塔特们此前不能想象的场景，血雨将安格隆裸露的肌肤染红，并不是所有的血都能幸运地留下，飘摇的雨丝汇集成一道道猩红的纹路，在安格隆身上蜿蜒前行。他宛若一头红色怪物，每一击都带着远古搏斗的粗粝感。在他面前没有弱小与强大的区别，只有毁灭与待毁灭的命运。


    最神奇的是敌人的火炮无论多近都根本打不中原体，投石器扔来的巨石也会在空中诡异地移开路线，远程武器仿佛在安格隆面前全然失效了一样，而安格隆本人也丝毫不在意远处的攻击。唯有勇猛的近战才能博得这位巨人的片刻注意力，让他亲自送敌人上路。同时不少懦夫在瞧见安格隆后转身逃跑，可他们也打错了主意，安格隆最恨临阵逃脱之人，两步追上去亲自了断他们。


    原体就这样硬生生在十万人军阵中撕开一道缺口，那股能吞噬一切的气势，让敌军士兵心生胆寒，也让阿斯塔特们永世难忘。


    安格隆仅仅给这两千余士兵下了跟随冲锋的指令，便一路从降落点平推到王城，以不可顽抗的力量吞噬一座座城市。委以重任的高大城墙被尽数推翻，记载着绿洲千年历史的图书馆被野火烧毁，用作艺术的巨石矩阵被劈成粉末，所有建筑只余残骸，所有城市只剩下绝望在上空飘荡。


    目前十二军团的军队还没有半点伤亡，资料里最令人警惕的“沙漠之神”远古大炮还未出现。


    “父亲，根据分析，目标应该隐匿在巨石景观后的庙宇里。”玛戈大声汇报，好让声音穿过周围建筑坍塌的声音，“这个可鄙的国王被他的将军们遗弃了，最后值得迎战之人都汇聚在目标武器附近。他们随时可能启动那远古武器！”


    此前皇宫奢华的屋顶已经被爆炸掀翻，安格隆抬头便看见了那绵延不绝的巨石景观：“那写的什么鸟语？”


    玛戈：“是高哥特语，意为‘你将归来’……”


    安格隆：“狗屁不通。”


    突然，远方响起机械的轰隆声。一个更为宏伟的金字塔型黑色建筑从巨石景观后方缓缓升起。它仅仅露出一个小尖端，但从那反光的黑色外壁中，已然能窥见它不属于这个封建王国的科技感。


    玛戈紧张起来，安格隆对他说：“做你该做的事。”


    玛戈闻言立刻指挥队伍分成多股，争分夺秒前往庙宇清缴敌方最后的势力，这次务必赶在原体之前抵达。


    金字塔如莲花一样绽放，露出辽阔的炮孔，犹如绿洲上的一颗黑色眼睛。它对准星空，随着震动大地的轰响，一发带着与山脉同宽尾焰的离子炮发射出去，想复刻曾经击落税收船的壮举。


    然而它的对手是帝国最高级别的战列舰。虚空中的坚毅决心号展开防护盾，遵循原体的指令，以沉默而傲慢的姿态挡下了这一击。


    战舰上的凡人记叙者蜂拥而至，在舷窗边用尽一切手段，试图看清地表的战斗，好大肆宣扬这位神秘原体的第一战。但再高超的望远镜也看不见血雨里的动静。


    敌人在痛苦与咒骂，连身处皇宫废墟的安格隆都听得一清二楚。金字塔里的炮口如行将就木的老人般调整方向，这次不再对准天空，而是对准废墟。


    “哈……”安格隆低声笑起来，“我感受到了……血……”


    他吐出带血的唾沫，在废墟里翻找好用的武器。他之前自制的武器又碎了，下次一定要向那些机械小子搞把好一点的。


    血雨被狂乱的风乱了一次又一次方向。突然前方光芒大盛，金字塔的离子炮如同暗夜里的惊雷，将血雨轰出一个真空地带，带着撕裂空间的嗡鸣直冲此处。剧烈的冲击波将废墟也夷为平地，无数碎石瓦砾如浪潮般四面推开，炽热的冲击波甚至可以击碎阿斯塔特的动力甲。


    “父亲！”战犬们陷入紧张与狂怒，展开更为血腥残暴的杀戮。


    然而在那本应没有活物存活的地方，依旧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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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的身躯站起来，仿佛神话中不死的神明。战犬们无不欢呼起来，那一刻玛戈几乎要怀疑起帝国真理。


    “血……”


    安格隆的声音顺着通讯器传到每个战犬处。一部分阿斯塔特想冲回去回援原体，但这场莫名其妙的血雨突然加大了雨势，将绿洲浸湿成沼泽地。阿斯塔特们寸步难行。明明此前他们已经检测过，这场血雨只是普通的血而已。


    汹涌的血雨形成了看不见的帷幕，将安格隆与战犬们分隔两端。


    鲜血浸湿了安格隆的角斗士盔甲。而安格隆被烧灼的肌肉正在快速复原，以一种在原体之间都不正常的速度。数秒后安格隆身上毫发无损，仿佛那枚离子炮从未出现。


    “血……”安格隆念着这个词。刚才的武器让他流血，也终于让他提起了战斗的兴致。


    他用手沾满盔甲上的鲜血，不在乎它来自哪里。


    然后掌心往额头上推，熟练地留下三角形的血红战纹。


    拇指沿着眼角勾勒出飞翼般的痕迹，正如远古人与神灵沟通的纹样。以血抹眼，以祈胜利。


    做完最虔诚的战斗仪式后，一声震撼人心的吼叫从他体内爆发，震落了其余冒犯他的血迹。战犬们仿佛听到指令的猎犬，对敌人的围猎更加凶猛。他们必须尽可能斩下更多的头颅，不然等他们的首领到来，这里将没有东西给他们砍的。


    安格隆拿起一把粗糙的战斧，从凹陷的深坑中向前冲锋。那一刻存在于黑色金字塔里的机魂发出最痛苦的哀鸣。


    但另一些出乎预料的东西挡住了安格隆。除了他以外星球上所有生命的动作都变慢了，时间在此被拉得漫长无比。


    他身边的血雨密集得连成一片血雾，狂暴的旋风呼啸而过，将血雾又搅成漆黑的漩涡。刹那安格隆耳边似乎有亿万个生灵在同时尖叫哀嚎，一个破碎而令人疯狂的怪物在漩涡对岸隐隐若现。随着本星球的血腥谋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灵魂被献祭在此处，撕开了两个世界间脆弱的裂隙。


    一声石破天惊的嚎叫冲破时空，炽热的岩浆从缝隙迸出，与赤红的土地融为一体。一柄长斧将缝隙划得更大，一个首长四角的猩红未生者在那道帷幕显露出来。随着它由黄铜战铠包裹的兽蹄踏入此地，现实宇宙随之被混沌法则掌管。


    它凛冽的獠牙尖齿间吐露着有着神秘变异传承的语言，普通凡人听闻可能当场化身为混沌卵。然而安格隆听得懂，他听了十几年了，还以为是某种少数人种的语言。


    “这条路可真难走，幸好有足够的仪式，你我间又积攒了足够的缘分……”对方在说，“祂让我告知你的使命，红天使……”


    安格隆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高大恶魔，好不容易预热的战斗状态被硬生生叫停。


    他没有半分担忧，只是震惊，惊讶于这个陌生的怪物竟给他如此强烈的熟悉感，熟悉得令他作呕。


    他不会认错的……


    那深可见骨的半张毁容的脸……


    那两个布满尖刺犹如噬人猎犬的单手斧……


    那劲霸兔男郎盔甲套装……


    在他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会这样做。


    “斯卡布兰德……”安格隆错愕地念出对方的名字。


    血雨中隐隐有惊雷作响，但再也没有光线抵达此地了。这里是血雨中心，是鲜血与颅骨汇集的纯净领地，一个安格隆不愿接受的事实终于要在此刻撕开它的真面目，关于他为什么穿越时空，为何两个有如此相似的卡恩，以及他究竟为何而来。


    名为斯卡布兰德的血神大魔身形一顿，它不喜欢被安格隆念名字，那让它想起不愉快的事情。它猛地展开破莎草纸般的恶魔翅膀，刮起凌冽的风使周围的巨石纷纷崩裂粉碎。它慢慢俯下身，熟悉的“霍恩”印记绑在它的长须尾端一坠一坠。血雨再度染红了安格隆，使他看起来与斯卡布兰德如此相似。


    “真让人怀念啊……”血腥的吐息几乎要舔到安格隆脸上，斯卡布兰德对着安格隆的惊讶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三万年未见，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