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情郎

作品:《玉楼珠阁

    萧煜僵立在原地,柔顺的神色像被强行封入冰中,呆板又落寞。他似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任由云心关上木门离开。


    她依旧将屋门锁死,将牵动她心思的源头牢牢困住,妄图重新找回理智。


    可耳边的心跳声大得让她不能忽视,所有的逃避和掩盖都毫无用处,不仅是动情,又是…一丝隐秘的期待。


    即使这样,萧煜也会心慕她吗?


    所求者至臻至纯,连半点欺瞒也不许。


    想得到的是他一辈子的真心,不论是故意将他的算计挑明,还是借和离以退为进,都带着卑劣的试探。


    可将心比心地考虑,她心慕萧煜吗?


    很难说。


    她会因为萧煜的付出而感动,会因为他的欺瞒而恼火,重逢时甚至觉得,就这样与他过到白头也没什么不好。


    然而某些不为人知的时刻,她习惯性地将自己抽离,审视着这段关系。


    扪心自问,若是交换彼此的处境,她不会像萧煜那样全心全意地付出。


    陷入情爱的女子会是这样的吗?


    热腾腾的雾气从小厨房里抱团滚出来,裹挟着米香味飘到楼上。


    隔壁的几位客商许是吃过了汤圆,正准备回屋。


    见到云心,为首的商人走到她面前,驻足开口道:“方才见东家似乎认识那位皇商,不知此人是何来头?”


    他这一问,四五个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云心身上,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试探。


    蓝家仆从脱口而出的那句王妃,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加之此前关于她的身份就有诸多传闻,有心人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他不点破,云心也不刻意提及,将思绪从萧煜身上抽离出来,含糊答道:“确是故人,不知客官何意?”


    那人被云心一句话噎住,随即愁云满面:“没什么意思…只是我几人来滁州,都是为了部族的生计,如今半点粮食也带不回去,实在无法交差。”


    “诸位客官,不如早些休息。明日去市集上碰碰运气。找咱们东家也帮不上什么呀!”云掌柜端着一碗汤圆站在人群最后,扬声道。


    他话说得直接,可一语点醒梦中人,粮食已毁,再去追皇商的责任也挽回不了半分,滁州市集上的粮食虽然不多,收购下来却也能救个急。


    客商听了掌柜的话,眉头松动,朝云心抱拳道:“方才是病急乱投医,冒犯了。”


    几人回了厢房,云掌柜见东家神色恹恹,故作轻松笑道:“您不必理会那些人,这是我做的汤圆,正热乎呢,来尝尝。”


    每岁的粮草生意对滁州来说都是重中之重,他语气虽然满不在乎,神情却难掩忧虑。


    这地方没有官府,全靠江湖规矩撑着,若是客商们回去没法交差,轻则将滁州的粮食哄抢一空,重则…有人做事百无禁忌,云生客栈这种小店的粮食也要遭遇毒手。


    东家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达官贵人,又怎么知道这里头的利害。


    贵人看了看碗中的糯米团子,莹白可爱,还透着点黑色的内馅,感叹:“看着就好,掌柜做的什么馅儿的?”


    果然是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


    云掌柜在心中叹了口气,面上依旧笑盈盈的:“一半豆沙,一半枣蓉。碗烫得很,我给东家拿进屋里吧。”


    云心伸到半空中的手抽了回去,心中警铃大作。


    萧煜还在屋里。


    一阵热气顿时从头到脚地流过她的身体,最后凝滞在飞红的脸颊上。


    不能让他见到萧煜。


    下意识的反应,让她想起朱芙蓉说过的那句“会情郎”,越发手足无措起来。


    云掌柜并不知道她心中的计较,然而看到女子的慌乱,非常合理地说服了自己:女子闺房,讲究人家都不让随便进的。


    他十分懂事地转了个方向,用后背对着屋门说道:“东家先开门,我在外面等一会就是了。”


    确定他看不到屋内之后,云心这才放心地将门打开,这时身后却传来了朱芙蓉的声音。


    “呆站在这做什么,都不进去?”


    红色衣角闯入云心的视线,径直进了屋。


    云心指尖一颤,无措地垂下头。


    要是让朱掌柜见到了萧煜,不知道会作何反应?她思绪最后锈滞在这里,不敢看朱芙蓉的表情。


    脚步声在屋内响了一圈,最后停在她面前,露出枣红色的靴尖。


    “东家,你今日的反应好奇怪啊。”对面的人皱了皱眉,将双手背在身后,俯身在她耳边,“莫不是情郎又来找你了?”


    她好像没有看见萧煜?


    云心不敢放松,若是她身上有毛,此刻恐怕立得根根分明,看向朱芙蓉的眼里似乎带了些…威胁。


    半晌认命似的说道:“是。”


    是?


    是什么?


    朱芙蓉随口一说,哪知她直接就认了下来,简直惊掉了下巴。


    堂堂襄国的皇子妃,跑到滁州买了间客栈,难道真是为了会情郎的?


    如此荒唐,在极乐门待了这么些年,这般人物也遇不到几位。


    难怪方才看她进了屋,云心就一语不发,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绝对是威胁。


    她默默后退了一步,再一步…然后若无其事地下楼去了。


    云掌柜没错过朱芙蓉那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疑惑道:“从前竟然不知,朱掌柜竟这样神神叨叨的,也不知怎么了?”


    云心松了一口气,痛心疾首:“可能是吃太多了吧。”


    说罢,她将热乎的汤圆接了过来,朝云掌柜一笑:“早些休息,明儿一早发了赏钱就给你们放假。”


    听到放假二字,这位掌柜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然而屋门已经合上,并不给他接话的机会。


    滁州的形势她虽然还没摸透,可观察蓝家那人与随行的那些官兵,绝对不是一般的雇佣关系。


    烧着的粮仓里面大概有什么秘密,而被萧煜知道了一些,他们才会这样穷追不舍。


    屋内静悄悄的,根本没有男子的身影,她将汤圆放在小几上,问道:“王爷?”


    窗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响动,她支起窗棂,恰好与那双黑眸对视。


    萧煜抓着房檐,眼圈似乎还有些发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云心一愣,侧身让开了窗户,任由他脚尖踩上窗沿,整个人轻飘飘地落了地。


    他坐到云心面前,认真道:“我懂了,王妃为什么要和离。”


    云心吹了吹碗里的汤圆,头也不抬:“为什么?”


    “你气我算计这一切,所以要把给的名分收回去,让我在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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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你的情郎…”


    话说一半,被送过来的汤圆堵住了嘴。


    被吹到适口的温度,甜软的糯米团子恰到好处地抚慰了他,又将唇齿粘连在一起。


    是豆沙馅的。


    瓷勺擦过男子淡红的唇瓣,留下薄薄一层水痕。


    风光旖旎,诱人采撷。可无辜地猎物偏生没被捕捉,徒留下存活的寂寞。


    身上每一处都叫嚣着对她的渴求,他却只能咽下并不解饿的食物,用视线贪婪地占有她。


    云心本就不期待他能理解自己的意图,然而被这番歪理邪说实在气的够呛,本想自己吃掉的汤圆却送入他的口中。


    “你要是再说,我就…改嫁!”


    她此时面颊染上薄红,说出的话半点底气也没有。


    萧煜却脸色一沉,看向她的眼中带了几分偏执:“姐姐看过我写的信了,怎么就不相信我是真的…”


    “真的心悦你,从两年前的初见。”


    手腕被他攥得发白,传来些许痛感,云心却感到一点隐秘的满足:“那你为何骗我,又用计让陛下赐婚。”


    “既然感情是真的,为何总要掺杂着算计,只敢在信里对我坦诚相待,”她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垂眸不再看他,“真是…胆小鬼。”


    下巴被轻轻抬起,强迫与他对视,云心在那双黑亮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


    丢盔弃甲,溃败不堪。


    他眼中的痴迷几乎满溢而出,像久囚于牢笼的困兽,终于得以喘息自由的空气。


    触摸她的指尖冰凉,萧煜声音沉闷低哑,带着昭然若揭的欲求:“我心悦你,想时时刻刻都守着你,此情绝无虚假。”


    他咬了一口云心的耳垂,逼出女子一声呻吟。


    神思游离间,她想起了萧煜的小字。


    不知何时搂在她腰间的手又一次收紧,低垂的眉眼观察过女子的反应,随后极力地掩饰着令人心惊的疯狂。


    “冠礼将近,我很着急,怕出宫后再也没机会见到你…”萧煜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当时若不牵扯上几家利益,不求父皇赐婚,姐姐完全可以拒绝我。”


    他的地位,想娶太傅之女,几乎没有可能。


    若不是是上天顾惜他,让他知晓了银珠的事,或许此生便无缘再见她了。


    “就这一次机会,我想为自己一搏。所以…不和离了,好不好?”


    萧煜将心思细细说与她听,云心却始终一言不发。


    屋内静得令人发慌,他的谎言被自己完全揭露,却得不到苦主的审判。


    越等待越想逃避,生怕听她说出拒绝的话。


    头顶传来一阵痒意,面前的女子踮起双脚,将他的发丝揉乱。


    萧煜弯起眼角,配合着她的高度俯身。


    “姐姐怎么像安慰小孩子一样?”


    云心抿唇道:“就是小孩子。”


    他显然不悦,又不得不配合道:“那就当作,我因小太子吃醋,将姐姐抢到身边,不许你再跑了。”


    说罢用头蹭了蹭她的手,显然是想趁机多讨些便宜。


    云心将手抽回,愤然想道:


    怎么是当作,分明是真的。


    比小孩子还幼稚。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笑得十分暧昧:“姐姐不是来会情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