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不喜欢这个保姆阿姨。”


    女孩对晚归的父亲说道：“我明明是自己穿好的衣服，自己吃的饭；结果她和妈咪说，都是她帮我弄的，她在撒谎。”


    “这样啊。”男人摸了摸女孩的头，蹲下来看着她：“宝贝，因为这是她的工作，如果她和妈咪说这些事你都能自己完成的话，那就没必要请她来照顾你了。”


    “可是……她帮我扎头发，也做饭给我吃，她可以告诉妈咪她做了这些事呀。”女孩还是觉得不开心，她想证明自己长大了，能自己穿衣吃饭了，可是在保姆嘴里，她的努力全不见了：“而且明明妈咪回来了她也不回家，一定要等爸爸你回来和你说她一天做了多少事后才走。”


    男人听后伸手把女儿抱起来，抱着她坐到沙发上：“宝贝，我给她开的工资，是别人家的两倍可能还有多，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所以会努力讨好我，向我邀功证明她值得这个价格。”


    说到这，男人摸了摸女儿的脸蛋，伸手示意她看着家里的一切：“艾莉亚，这个世界上，不想向我们索取的人很少，不带目的的帮助我们的人更少，如果遇到了，要好好珍惜。别像我……”


    女孩看着父亲说到最后有些失落的神情，凑上前亲了亲他的脸颊：“打气。”


    “莉亚，你就是我的小天使。”男人马上释怀了不少，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礼盒，对她比了个悄悄的动作：“来，打开看看。”


    女孩接过礼盒，撕开包装纸打开小盒子，里面躺着个小巧别致的宝石发卡：“是蝴蝶！”


    她把它拿出来惊喜地看向父亲：“爸爸！”


    “你看，这里还刻了你名字的缩写。”男人示意女孩对着灯光照一照：“这是圣诞礼物，嘘，别告诉妈咪，等到圣诞节我再送你别的礼物。”


    “爸爸，我最喜欢你了！”女孩开心地搂住男人的脖子，又亲了亲他的脸颊，就把发卡别在了头发上：“好看吗？”


    “好看。”男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把她重新放到地上，站起身来：“好了，很晚了，去睡吧，晚安。”


    爸爸……


    我不要去睡觉，也不要你说“晚安”……


    我只想你和我说“明天见”……


    ……


    一颗泪从艾莉亚的眼角划落，没入发鬓之中，她有些痛苦地翻了个身，抓过枕头把自己的头埋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躲藏好，不被人发现。


    ……


    “呼……呼……”


    快跑！


    拼尽全力的奔跑！


    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只要不被抓回去，跑到哪儿都行……


    可是要往哪里跑呢？


    跑到哪才能够安全呢？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她要跑到什么时候才能逃离？


    “莉亚……”


    突然，她听到远处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少年蹲下身来，张开双臂，笑着温和地对她说道：“别怕，我现在带你离开……我送你回家……”


    回家……


    是回到有爸爸的那个家吗？


    她小心地向着对方走近了两步。


    然后少年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脚上，他看着那断掉的绳结，又抬起头问她：“这是你自己弄断的？你真棒！”


    【“艾莉亚，你真棒！你是爸爸的骄傲！”】


    “艾莉亚……我叫艾莉亚。”


    女孩望着少年琥珀色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她是自己从绑匪那逃出来，然后遇到了我，向我求助。”


    少年对拦下他们的女警说道，被他抱着的女孩听后抬起头，以极近的距离望着他的脸。


    “艾莉亚，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家的。”


    少年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躲过了又一次追捕之后，这么向她保证。


    “艾莉亚，别怕……到我的身后……”


    看着慢慢靠近的狼，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第一时间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她是我的妹妹，我们迷路了。”


    女孩望着少年的背影，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握住对方的一根手指，后者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就主动握住了她的小手对她笑了一下：“没事，我在。”


    当那一家人如同噩梦般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少年依旧站在了她的身前。


    他挡下了男孩挥向她的巴掌，在对方的质问声中告诉对方：“我只是在她逃出来后帮帮她而已。”


    然后男孩如同每一次欺负她后确认自己绝对地位般的说道：“维娜，我是你哥哥！”


    她不要！


    她没有哥哥！


    如果她的人生一定要被一个名为“哥哥”的人来支配的话，女孩抬起头看向少年，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抱住了一块不知能支撑多久的浮木。


    “以后我就是艾莉亚的哥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女孩闭了闭眼睛，抓着少年的手微微地松开了一些。


    “我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她再次抬起头，望向少年的脸庞，他的神情十分认真，仿佛在说一个最重要的承诺。


    微微松开的手又一次握紧了对方，那一刻，她告诉自己，这是她要好好珍惜的人。


    但是，年幼的女孩并没能留住少年。


    就像她再也回不去有爸爸的那个家一样，她的人生，或许和那位少年也只有那两天短暂的交集。


    ……


    “莉亚？醒醒！莉亚！”


    艾莉亚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个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人，她朝对方笑了下，“艾伦哥哥……”


    轻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后，她又闭上眼睛，还翻了个身，心想果然是在做梦，在心里想着他要是能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他就出现了。


    “莉亚！”


    霍奇纳看着又要陷入昏睡状态的人，最终伸手把人从床上捞了起来，搂在自己怀中，拍了拍她的脸颊：“别睡了，醒一醒！”


    天知道他大早上从华府飞过来，下了飞机回到家中，发现快到中午了，艾莉亚还躺在床上，疑似昏迷不醒的时候，有多紧张。


    伸手试了试艾莉亚的体温，确认她没发烧后，霍奇纳就看到了床头柜上连盖子都没盖上的药瓶。


    他伸手拿过来看了眼，是安眠药。


    可是睡到这个时候都没醒，连喊醒她，反应都有些迷糊，她到底是吃了多少下去？


    “莉亚！醒一醒！”


    终于又把人喊得睁开了眼睛后，霍奇纳马上抓紧问了句：“你吃了多少安眠药？”


    窝在他怀中的艾莉亚听后，反应了一下，才慢慢地扳着自己的手指：“两、四……五颗？”


    霍奇纳听后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刚才他看过了，药瓶上写着一次最大剂量不建议超过三颗，超过六颗就必须去医院洗胃了。


    他看着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的人，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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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艾莉亚常会做噩梦他已经知道了，但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很少吃安眠药；刚来西雅图的时候，她也没有表现出换了环境后不适应的样子。


    现在才过了一个来月，她又开始靠安眠药入睡了吗？


    学业的压力有这么大？


    还是……她遇到了什么会让她失眠的事情？


    霍奇纳见艾莉亚微蹙起的眉，发出些细小的嘟喃声，起身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靠在床头上坐着，然后再把艾莉亚搂进怀中，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直到艾莉亚慢慢地舒展了眉头，在睡梦中伸出手揽住他的腰，他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抬起头，霍奇纳用还空闲的一支手臂枕着后脑勺，望向窗外的天空。


    如果总局里真的有人想把他弄出BAU的话，他要不要回西雅图分局呢？或者，从更长远的角度考虑，去纽约分局？


    他伸手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到昨天晚上收到的那条空白号码短信，霍奇纳垂下眼睑看着那个大写的单词。


    这条短信倒底是提醒还是警告？


    它所针对的是关于他这一次的审查，还是他私下在查的事情？


    这些，只有他继续留在总局，才能知道。


    霍奇纳沉思了一会儿，准备把手机收起来时，手指不小心按到按键，屏幕一闪进到了下一条内容里，是昨天艾莉亚发给他的彩信。


    看看照片里笑得灿烂的艾莉亚，又看了下正在昏睡的人，他放下手机，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然后就这么搂着她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


    ……


    她以为自己可能会认不出三年没见，连张照片都没有的人，可她第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那个比记忆中高大了许多的青年。


    在这三年里，她本没想过自己和对方还有产生交集的可能，但是自从她被绑架后就再没出现过的爸爸家的人找了过来，于是她偷偷拨通了那个背下很久的号码。


    他说过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他会像他所说的那样，再次前来保护她吗？


    他，还记得她吗？


    直到在机场见到对方那和从前一样温柔的笑容的那一刻，她那悬着忐忑不安的心才终于放下了。


    “艾莉亚，这是生日礼物……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自己挑了件。”第二天清晨，青年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了她。


    “谢谢艾伦哥哥。”她双手接过后，抬眸看了对方一眼，低下头在他的注视下拆开了礼盒的包装纸，然后打开了它。


    盒里子装着一个巴掌大的水晶发夹，发夹的夹头被设计成了蝴蝶的形状，把它夹到头发上，远看会像是一只蓝色的蝴蝶停在了头上。


    “……喜欢吗？还是……不喜欢？”


    看到她许久都没有反应，青年小心地问道，微侧了头观察着女孩的反应。


    “我喜欢！”


    她双手抱紧了盒子，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快速说道：“我去找外婆帮我换个发型，我要戴它！”


    说完她就转身跑开了，一边跑，一边觉得鼻头发酸，眼眶发热。


    她好高兴。


    她的蝴蝶回来了。


    虽然还没收到几份生日礼物，但她知道，这一定是她最喜欢的礼物。


    跑到楼梯拐角处，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客厅里望着这边的人，就转过头轻快地跑下楼梯。


    她要告诉所有人，她喜欢这份礼物。


    她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