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低着头看着份报纸的吉迪恩见霍奇纳进来了，放下手中的报纸，又摘下眼镜，看向坐到他对面的人。


    霍奇纳看了眼吉迪恩放下的报纸，正是之前在审查室里，主审官给他看的那一份。


    “我被停职了，接下来我的工作将由查理·布朗暂时接替。”霍奇纳坐下后这么告诉吉迪恩。


    “布朗？”吉迪恩听到这个名字，皱了下眉：“我还以为是让摩根暂代一段时间你的职务。”


    “看来有人希望把我弄出BAU。”霍奇纳这么说道。


    “施特劳斯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吉迪恩的语气很淡定，不然她也不会给他发短信，想从他这撬出些什么来。


    “主审官是副局长。”霍奇纳看着吉迪恩说道。


    “副局长？”吉迪恩思考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有说要审查多久吗？”


    霍奇纳摇了摇头。


    吉迪恩见状又问了句：“他们有没有限制你的行动范围？”


    霍奇纳这次点了下头：“只要不离开国境就行。”


    吉迪恩听后反而松了口气：“就当是放了个长假吧，我想主要还是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让你先避一避。”


    “杰森，我不在的时候，大家就拜托你了。”


    霍奇纳说完站起身，在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又看向吉迪恩：“如果实在需要帮忙，打我电话。”


    “艾伦。”


    吉迪恩喊住拉开门准备出去的人：“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霍奇纳听后对吉迪恩笑了一下：“我已经在考虑是不是买今天晚上飞西雅图的机票了。”


    说完他就走出办公室，来到了办公大厅，对依旧没有走的组员们说道：“我被停职接受审查，接下来我的工作将由查理·布朗特工督察暂时接替。他是一位有着丰富办案经验的资深探员，我想你们可以在他的领导下学到更多的东西。”


    “审查的理由是什么？上周那个案子吗？”


    摩根还在追问，他并不认为霍奇纳当时的行动有什么问题，换成他也会开枪。


    “不全是那件事。”


    霍奇纳简单解释了一句，就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收拾一下再离开。


    “老大……”


    这时加西亚过来敲了敲门。


    “有什么事吗？”霍奇纳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些东西翻看一边问道。


    “那个……我想是因为我做的程序抓取到那些八卦小报的信息，才会害你被调查……”加西亚走到办公桌前，有些不安和内疚的说道。


    霍奇纳听后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做的程序？”


    加西亚点了下头，和他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做了个什么样的程序以及为什么要做它。


    “我想，这个程序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我觉得你做得很好；正因为它第一时间检索到了那篇报道，让局里可以在事情还没发酵到最坏的情况时把它压下来。所以我现在只是接受内部审查，而不是被推出去承受全民的审判。”


    霍奇纳总算知道为什么副局长在谈到那些报道的时候，更多是带着丝调侃的态度而不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了。


    他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对方拿出来的第二份报纸的确只是份打印件而不是成品，很有可能它在被印刷刊发出来前，就已经被局里的公关部门给拦截下来没有真正发行。


    这是个好消息，至少艾莉亚不会被曝光出来。


    加西亚听完霍奇纳的话，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上前把一张小纸条递给霍奇纳：“我、我后来去查了下，这个混球就是向亚特兰大当地媒体提供信息的人。”


    霍奇纳接过那张纸条，念出上面写的那个名字。


    “哈里·维耶里。”


    他抬起头看向加西亚：“谢谢你，加西亚。”


    然后在后者微扬起嘴角的时候继续说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在的时候，不要想着帮我做些什么，正常完成上级安排给你的工作就好；其他人也是。”


    “啊，呃……是。”


    的确想过要不要在后台去偷窥审查进度，或者继续去扒这个叫“哈里·维耶里”的老底的加西亚，听后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好了，别想太多，早些回去休息吧。”


    霍奇纳示意要加西亚离开后，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那张纸条。


    想了一下，把它收进口袋，就开始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他弯下腰从最底下一格抽屉中拿出那个文件盒，把里面的资料全都拿出来，一份份查看，确认哪些是可以带走的，哪些需要销毁。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了震，弹出条短信。


    霍奇纳一边分类着手中的资料一边随意瞟了一眼，本以为是组里其他组员私下来问他是什么情况，或者行政部门通知他去进行一些交接的短信，却发现是一条空号加密短信。


    他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拿起手机点开了这条短信，看着上面的指示，是要求他输入工号后，沉默了一会儿。


    把手机放下，霍奇纳往窗外看了一眼，摩根他们都在收拾整理自己的东西，看来是准备回去了；吉迪恩不会给他发这种短信，加西亚如果有什么事想私下和他说，刚才就不会只给他一个名字。


    再想到今天来审查他的主审官是副局长，霍奇纳微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再次拿起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工号。


    手机屏幕上马上弹出一个大写加粗的单词。


    “SILENCE（缄默）！”


    霍奇纳看着这条没有来电号码的短信，又看了下他正在整理的资料，目光慢慢变得深沉起来。


    最后，他把所有资料都重新拢到一起，按开桌边放着的碎纸机，把它们一份份地全塞了进去。


    直到最后一份资料也变成碎纸屑后，霍奇纳关掉了碎纸机，起身拿起手机，绕过办公桌走到沙发边再拎起自己之前拎进来的行李，最后看了眼办公室，抬手关掉屋里的灯，走了出去。


    还在办公大厅里磨磨蹭蹭没有走的几个人见到霍奇纳出来，又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


    “霍奇……”


    艾尔开口喊了一声。


    霍奇纳看向众人，脚下的动作微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


    “再见。”


    说完这句话，他推开办公大厅的玻璃大门走了出去。


    ……


    回到公寓，把拎回来的行李丢在玄关的地板上，霍奇纳脱掉鞋子走到客厅里往沙发上一坐，向后靠倒抬头望向天花板。


    他把回到总局后所有的事仔仔细细又回忆一次，在心底认真分析了几轮，也认可了吉迪恩的判断，上面更多的是想在舆论淡去之前让他避一避。


    对他进行一次审查也不过是顺手而为，毕竟都被人扒出有“不良记录”了，查一下总没错。


    如果查了没问题，就轻轻揭过；要是真查出来什么，正好直接开除；如果再严重点，说不定还会来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想到这，霍奇纳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加西亚给他的那张纸条。


    哈里·维耶里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还是对方小时候朝他挥刀的狠厉和瞪着他与艾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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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仇视的神情。


    【“小心别再让她被人抢走了。”】


    第一次见到贝斯特太太时，她说过的话突然地浮现在霍奇纳的脑海中，让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他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艾莉亚的电话。


    “铃……铃……铃……”


    然而电话一直没被接听，霍奇纳的心也一路下沉，直到等待接听的时间结束，听着手机里传出“很抱歉，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语音，他闭了闭眼。


    睁开眼睛后，霍奇纳不死心地再一次拨号，可到最后艾莉亚也没有接通电话，再次听到提示语音的那一刻，他的心跌入了深渊之中。


    紧紧地握住手机，霍奇纳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至少这一次，他不用考虑请假的事，就可以直接飞去西雅图找艾莉亚。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了能最快飞往西雅图的航班，也没有可以帮助他的队友。


    有那么一瞬间，霍奇纳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不再犹豫，霍奇纳马上起身准备去飞机场；不管怎么样，他得先赶去西雅图。


    走到玄关处弯下腰穿皮鞋的时候，被他攥在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霍奇纳拿起来一看，是艾莉亚的号码。


    本该第一时间接通的他，在要按下接听键时略微迟疑了一下。


    如果接通后对面说话的人不是艾莉亚怎么办？如果艾莉亚是处在被逼迫的情况下和他通话怎么办？


    各种不好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不断地冒出来，让他一时间有些痛恨自己的工作让他见过太多的惨剧。


    最终，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艾伦，抱歉，刚我正在听课，没办法马上接电话，我现在出来了……”


    艾莉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听起来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也没什么加重语气的暗示性词汇。


    这个认知让霍奇纳完全地放松了下来，他都忘了两个人有几小时的时差，现在西雅图那边还不到六点。


    他直接坐到了玄关处的地板上，靠着鞋柜听着对面传来的声音。


    “……艾伦？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发现霍奇纳没有回话，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没事……”


    霍奇纳说完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有些嘶哑，他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就是突然很想听听莉亚你的声音，想见一见你。”


    “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案子吗？”


    艾莉亚轻声问道。


    “我每天一睁眼看到的都是不好的案件。”霍奇纳这么说道。


    “那就想一想被你解救出来的那些受害者。”


    艾莉亚的声音越过几千英里的时空，在霍奇纳的耳边响起：“他们每个人结束噩梦之后，都会有更美好的人生。”**


    霍奇纳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莉亚，我真的好想见你。”


    电话那头传来艾莉亚的轻笑声，她笑着说道：“好呀，你等一下。”


    然后那边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快霍奇纳的手机震了震，他收到了一条彩信。


    霍奇纳点开那条彩信，是艾莉亚临时拍了发过来的照片。


    她坐在教学楼后门外的台阶上，单手托腮笑看着镜头，傍晚的阳光洒落到她身上，让她好像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看到了吗？”手机里传来艾莉亚的声音。


    “嗯……我看到了天使。”霍奇纳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