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两行清泪，顺着她绝美的脸颊，无声滑落。


    混沌之中，那双巨大的眼眸，看着冲来的金色流光，没有半分波动。


    就和人看着一只飞蛾扑向烛火一样。


    愚蠢，又可笑。


    就在皇甫月的帝剑即将触及那双眼眸的瞬间。


    那个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唉。”


    一声轻叹。


    紧接着。


    一只手，从混沌中缓缓伸出。


    那是一只怎样的大手！


    五根手指，便是五根撑天巨柱，上面缠绕着日月星辰，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只手，只是轻轻地，朝着那道金色流光，弹了一下。


    弹指。


    就像弹飞一只烦人的苍蝇。


    叮——！


    一声脆响，宛若琉璃碎裂，在所有人的神魂中炸开！


    皇甫月手中的本命帝剑，那柄凝聚了她一生修为与帝王意志的金色龙剑，在碰到那根手指的瞬间，寸寸崩碎！


    漫天金色的光点，消散于混沌。


    “噗！”


    皇甫月如遭雷击，燃烧的血脉烈焰瞬间熄灭，整个人倒飞出去，洒下一路金色的血雨。


    她的身体，在空中就开始解体。


    皮肤，血肉，骨骼……


    在那股无法抗拒的意志下，化作最精纯的本源能量。


    “第五……师父……”


    她涣散的瞳孔中，最后映出的，是第五青云临终前那张带着期盼与不甘的脸。


    “……尽力了……”


    她喃喃自语。


    下一刻。


    轰！


    这位惊才绝艳，统御九州三百载的一代女帝，彻底化作一团璀璨的金色光球。


    就这么，在所有人面前，被一指弹碎。


    那团金色光球，是皇甫月一生的修为，也是那两千零五枚天凤真羽的磅礴能量。


    它在混沌中静静悬浮了片刻。


    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飞向那双巨大的眼眸，最终融入其中，不见踪影。


    死了。


    就这么死了。


    一个货真价实的化神大能，一个燃烧了血脉本源的绝世强者。


    被一指头，弹死了。


    这比刚才那个赤发老祖被直接抹除，还要让人震撼！


    让人绝望！


    所有跪伏在地的化神大能，都吓得浑身筛糠，头埋得更深了。


    他们庆幸。


    庆幸自己跪得够快，跪得够彻底。


    否则，下场……


    他们不敢想。


    整个混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姜雪和裳念慈，还呆呆地站着。


    裳念慈看着皇甫月消失的地方，脑中一片空白。


    那个强势霸道，却又会在无人时露出疲惫的女帝，没了？


    那个曾经在战场上，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战友，没了？


    她的心，像是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


    而姜雪，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双吞噬了皇甫月的巨眸。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


    那张绝美的脸上，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


    好姐妹死了。


    死在她主人的手里。


    而她，这个所谓的姐妹，却是那个递刀子的人。


    她甚至，连为她收尸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皇甫月，连尸体都没留下。


    她化作了养料。


    为那个男人的成功，添砖加瓦。


    何其讽刺。


    何其悲哀。


    就在这时。


    那双漠然的巨眸，缓缓转向了她。


    姜雪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能感觉到，那道视线穿透了她的肉身，直抵她的神魂深处。


    在祂面前，她没有任何秘密。


    “做得不错。”


    那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像是一种对奴仆的嘉奖。


    姜雪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想哭，想告诉他，自己一点都不好。


    可她哭不出来。


    她只能，缓缓地，屈下了那双足以让世间所有男人都为之疯狂的长腿。


    对着那双眼睛，跪了下去。


    “主人。”


    她低着头。


    这一跪，压垮了她心中最后一丝骄傲。


    也斩断了她与过去的一切。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那个救死扶伤的护国丹师。


    她只是，一个魔鬼的奴仆。


    “嗯。”


    那个声音，似乎对她的态度很满意。


    随即，那双巨眸缓缓闭合，连同那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身影，一同隐入了更深层次的混沌。


    好似从未出现过。


    可那股笼罩在所有人神魂之上的恐怖威压，却并未散去。


    他们知道，祂，还在看着。


    看着他们这些，卑微的细胞。


    许久。


    “血祖，鬼谷，看了那么久，还不现身？”


    这话，不是对跪着的众人说的。


    而是对这片空无一物的混沌说的。


    所有跪伏的化神大能，都是一愣。


    血祖？


    鬼谷？


    谁？


    这里还有别人？


    他们下意识地抬头，四下张望。


    可周围，除了他们，除了那片死寂的混沌，什么都没有。


    他们从始至终，都没发现自己屁股后面，还跟着两个尾巴！


    混沌虚空之中，那淡漠的声音回荡不休，如同无处不在的天道敕令。


    跪伏在地的一万名化神大能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还有人？


    在这片绝望的囚笼里，除了他们和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竟然还有别的生灵？


    他们一个个屏住呼吸，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出，却依旧一无所获。这片混沌死寂得可怕，除了他们自己，感应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


    距离他们数万丈之外的混沌中，空间突然像水面一样，泛起了两圈涟漪。


    紧接着，两道身影，一左一右，缓缓从虚无中浮现。


    左边那道身影，穿着一身宽大的血色长袍，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只是左脸颊上一道狰狞的血色刺青破坏了这份美感，平添了几分邪气。


    他一出现，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煞之气便弥漫开来，让所有闻到这股气息的化神大能都感觉体内的血液在不受控制地翻涌。


    右边那道身影，则更显诡异。


    他穿着一身破旧的尸皮袈裟，是个光头僧人。


    可他身上没有半点佛门的祥和之气，反而散发着一股令人神魂悸动的阴森与死寂。


    他的双眼深邃如渊，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


    这两人的气息，都浩瀚如海，深不可测！


    “化神后期！”


    “不……那个光头，是半步炼虚！”


    人群中，有见多识广的老祖失声惊呼。


    天啊！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老怪物？！


    尤其是那个光头僧人，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领域之力雏形，让所有化神都感到了一股源自生命层次的压制！


    这两人，任何一个，都足以在九州大陆横着走！


    这怎么可能？！


    九州何时孕育了此等怪物？？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一群没穿衣服的小丑，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


    “桀桀桀……”


    那身穿血袍的妖异青年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他那双猩红的眸子扫过下方跪伏的众人，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贪婪，就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猪羊。


    “真是一场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