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神龙发出无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撕开混沌，撞向那片虚无。


    它身上汇聚的力量恐怖绝伦，足以让击杀低于炼虚期一切生物。


    一万名化神，燃尽生命，五倍伟力，尽数灌注于诛天神阵！


    这一击，已是半步炼虚期门槛！


    皇甫月确信，就算是真正的五阶大阵，也挡不住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然而，当那条神龙一头撞上金色屏障的瞬间。


    轰——！


    一声闷响，不是在耳边炸开，而是在每一个人的神魂深处，狠狠擂了一锤！


    金龙与金障，硬撼！


    最原始的力量对冲！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由万神之力凝成的神龙，龙头撞上屏障的刹那，便开始寸寸崩解！龙身，龙爪，龙尾，节节败退！


    而那道半透明的金色屏障，坚固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它就立在那里，亘古不动！


    “怎么……可能？！”


    一个化神老祖失声，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汇聚了整个九州世界最巅峰的力量，竟然……连撼动它都做不到？！


    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噗！”


    阵前的皇甫月，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


    作为主阵人，她承受了最恐怖的反震之力！


    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捏碎！


    “陛下！”


    姜雪和裳念慈脸色剧变，立刻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没事。”


    皇甫月甩开她们的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死死盯着那道完好无损的屏障，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还是小看了那位“主人”。


    也小看了这囚禁了他们数百年的牢笼。


    “再来！”


    皇甫月眼中闪过疯狂！


    她不信！


    她不信这天底下，真有他们一万化神都打不破的东西！


    “将士们！继续！”


    她再次厉喝！


    可就在她准备催动神阵，发动第二击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脆响，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看去。


    那巨大无匹的金色屏障上，刚才被神龙撞击的正中心，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缓缓浮现。


    有效果！


    攻击有效果！


    “哈哈哈哈！”


    “裂了！它裂了！”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就能打碎它了！”


    短暂的死寂后，所有化神大能的脸上，都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他们看到了希望！


    看到了打破囚笼的希望！


    然而，皇甫月和姜雪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她们的视线，死死钉在那道裂痕上。


    因为，从那道裂痕中，渗出来的，不是灵气。


    而是一种……


    黏稠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金色……


    蛋清？！


    “不……不可能……”


    皇甫月看着那缓缓流淌的金色液体，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想起了自己涅槃时的景象。


    想起了那颗包裹自己的金蛋。


    想起了蛋壳破碎时，里面流出的，一模一样的金色液体！


    一个让她灵魂都在战栗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


    难道……


    那个最荒谬的猜测，是真的？


    他们，真的……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涅槃金蛋里？


    “陛下……你看……”


    裳念慈指着远处。


    皇甫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咔嚓……


    咔嚓……咔嚓……


    蛛网般的裂痕，在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布满了整道金色屏障！


    囚禁了整个九州世界数百年的牢笼，终于，不堪重负！


    轰——！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响亮、更沉闷的巨响！


    整道金色屏障，轰然破碎！


    亿万块金色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溅而去！


    天，破了！


    囚笼，碎了！


    然而，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重获自由的喜悦。


    只有，呆滞，与恐惧！


    破碎的屏障之后，没有见到灵界，好似先前看到，不过，昙花一现的海市蜃楼。


    那里，是一片比虚无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混沌！


    而在那片混沌的中央。


    一双，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眼眸，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一只，燃烧着永恒不灭的紫绿色神焰，其中有神凤的虚影在翱翔，在悲鸣！


    另一只，是一片深邃的混沌，其中有日月星辰在生灭，有万千世界在轮回！


    那双眼睛，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混沌中。


    祂的视线，落在了那群刚刚打破“蛋壳”，从“蛋”里钻出来的，一万多只渺小的“蝼蚁”身上。


    没有半分情绪。


    只有一种，造物主，在审视自己作品时的，淡漠。


    可就是这道淡漠。


    却让在场的所有化神大能，包括皇甫月在内，都感觉自己的神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


    他们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们的道心，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们引以为傲的化神修为，他们那坚不可摧的肉身，在这双眼睛面前，脆弱得就是一个笑话！


    “咕咚。”


    一个化神老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的嘴唇在哆嗦，牙床在打颤。


    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里连一个音节都挤不出来。


    他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


    “神……神……”


    神！


    他们仰头，呆呆地看着那双悬于混沌的巨眸，脑中一片空白。


    可笑。


    他们所做的一切，原来是如此的可笑。


    所谓的伐天，所谓的打破囚笼，不过是井底之蛙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顶开了井盖。


    然后，看到了那片真正让人绝望的，无垠的混沌。


    以及，混沌之上，那位俯瞰着他们的，真正的神明。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这声音，无处不在。


    祂，就是天意！


    “王凡……你如今什么境界？！”


    皇甫月强行压下神魂的颤栗，死死盯着那双巨大的眼眸。


    她是大日仙朝的女帝！


    九州唯一的主宰！


    她可以输，但绝不能连敌人面都没见到，就输得一败涂地！


    “境界？”


    “半步炼虚？还是炼虚期？本座如今也无法分辨！”


    “为……为什么……”


    皇甫月满是不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都这么强了？”


    “将我们圈养，玩弄于股掌之上，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好处？”


    那个声音轻笑了一声。


    “当然有。”


    “你们，不就是最好的‘好处’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双巨大的眼眸，缓缓向后拉远。


    不，不是眼眸在动，是他们眼中的整个“世界”在飞速缩小！


    直到这时，他们才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眸主人的全貌！


    那是一个盘膝坐在混沌之中的，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身影。


    他的身体由无数天凤血脉汇聚而成，每一次呼吸都让周遭随之生灭翻涌。


    他就是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就是他！


    而他们刚刚打破的那个“九州世界”，那个“金色巨蛋”，则是王凡蜕变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