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寻到一处荒僻连绵的山脉，于山脉中央，以法力开辟出一个深达千米的巨大坑洞，准备在此潜修，静待秘境关闭之日的到来。


    王凡从储物袋中取出足足十万枚下品灵石，均匀地布置在巨坑四周，同时催动法诀，布下了一八门锁灵阵。


    此阵不仅能将坑洞内的灵气尽数锁住，防止丝毫外泄，更能有效地遮掩自身的气息波动。


    这血河秘境每次开启，持续的时间通常只有三个月。


    如今算来，已然过去了一月有余，尚剩下不足两月的时间。


    他此行血河秘境的目的，汲血功所需的精血早已补充圆满，万魂幡内的魂魄也达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量。


    至于前往秘境更深处的内围区域去寻求其他机缘，王凡可没有忘记，自己依旧被那神秘莫测的血河意志所“关注”着。


    主动送上门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摆在他面前的，便只剩下了一条路——修炼！


    王凡盘膝坐于深坑底部，心念一动，从万魂幡内招出两团精纯的魂力。


    这是裳墨与莫文渊两位筑基期魂仆，在吞噬炼化了大量炼气怨魂之后，提炼出的神魂精华。


    副作用也很明显，这两人吸收太多负面情绪，已然陷入癫狂之中。


    这两团神魂精华，外表看去晶莹剔透，宛如无瑕的水晶，散发着纯净的魂力波动。


    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在那晶莹的中心，隐约可见几不可察的淡淡灰色丝线。


    即便是经过裳墨与莫文渊这两位筑基魂仆的细致过滤，这些神魂精华之中，仍难免会残留些许难以彻底清除的杂质。


    不过，这些许杂质，倒也无伤大雅，对他的修炼影响不大。


    他随即又将苦厄那略显黯淡的神魂从万魂幡中唤出。


    “那张兽皮残图，是谁给你的？”


    苦厄经过王凡一番友好“照顾”，已经心甘情愿臣服。


    苦厄的神魂在半空中微微晃动，恭敬地回应道：“回禀主人，那张残图，是家师殷红所赐。她曾对弟子言明，妖谷之中，藏有莫大机缘。”


    王凡闻言，心中先是微微一动。


    苦厄的师父，竟然是殷红？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随即念头一转，便反应过来。


    这恐怕多半只是一个巧合。


    毕竟，殷红再如何算计，也绝不可能预料到，一个筑基不足两年的真传弟子，竟有能力击杀苦厄这等成名已久、实力强横的筑基修士。


    看苦厄此刻神魂的反应，显然，他对于自己被自家师父当作棋子卖了的事情，依旧是毫不知情。


    “说说你自身的来历吧。”王凡淡淡吩咐道。


    苦厄的神魂微微一颤，似是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开始缓缓叙述起自己的过往。


    从古刹小沙弥，到遭遇灭寺之祸，再到侥幸逃生后，心性大变，投入真魔宗，拜师殷红，寻得《金刚尸禅》……


    听完苦厄的叙述，王凡心中却已是了然。


    他打断了苦厄的回忆，问道：“你说，那本《金刚尸禅》的秘法，是你在一处废弃洞府中无意间寻得的？”


    苦厄的神魂一滞，似乎不明白主人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如实回答：“是的，主人。不知……这其中可有何问题？”


    王凡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啧。


    “你的一生，都在局中。”


    苦厄的神魂猛地一颤，虚影险些溃散。


    “不可能！主人何出此言！家师她……”


    他下意识想要辩驳，声音却因为神魂的剧烈波动而显得断断续续。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师尊殷红将那张兽皮残图交给他时，语重心长的嘱托。


    “苦厄，此图关乎一桩天大机缘，或可助你打破桎梏，窥探更高境界。”


    那时，他只觉师恩浩荡。


    还有那本《金刚尸禅》，于一处荒废古洞中寻得，现在回想，那洞府的发现，似乎……太过巧合了些。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冥冥之中引导着他。


    一些往日里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却异常清晰地浮现。


    苦厄的神魂剧烈地明灭不定，显然内心正经历着天人交战。


    那些被他深埋心底，或是潜意识里不愿去细想的疑点，此刻被王凡一语道破，再也无法回避。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王凡静静地注视着苦厄神魂的变化，并未催促。


    良久，他才发出一声幽幽轻叹，似是对苦厄，又似是自语：


    “世人皆以为自身是那戏文中的主角，殊不知，或许早已沦为他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苦厄的心头。


    棋子……


    他的一生，他所珍视的师门情谊，他所修持的佛法魔功，难道都只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


    为了那具金刚尸禅肉身？


    苦厄的神魂骤然黯淡下去，散发出浓浓的死寂与绝望。


    王凡收回目光，不再理会陷入自我否定的苦厄。


    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在说他自己。


    从踏入血河秘境开始，便似有一张无形大网笼罩。


    那“鬼谷”中的神秘存在，其算计之深远，让他此刻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若非他行事足够谨慎，当机立断斩断了与苦厄傀儡的神念联系，恐怕下场不会比阴无鸠好多少。


    所谓的妖谷传承，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诱饵。


    真正的目的，便是苦厄这具万中无一、魔佛同修的金刚尸禅。


    设局者算准了苦厄的性格，也算准了得到苦厄尸身与地图之人，会被引向“鬼谷”。


    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他王凡，在不知不觉中，也成了这棋局中的一环，险些为他人作嫁。


    一股无名火自心底升腾，却又被他强行压下。


    愤怒无用。


    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摆脱棋子的命运，成为执棋之人！


    王凡眼神重新变得幽深冰冷。


    他摊开手掌，两团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光球悬浮而起。


    正是裳墨与莫文渊炼化的神魂精华。


    他张口一吸，两团神魂精华立时化作两道流光，没入他的口中。


    磅礴而精纯的魂力，瞬间充斥他的识海。


    王凡立刻闭目，运转《炼魂诀》，开始全力炼化这股突如其来的庞大魂力。


    他的神识之力，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增长、凝练。


    识海之中，神魂小人盘膝而坐，周身散发出淡淡的莹光，随着魂力的涌入，光芒愈发明亮。


    万魂幡自动从他体内飞出，悬于头顶，幡面无风自动，其上无数魂魄发出欢愉的嘶鸣，分润着逸散出来的些许魂力。


    时间在修炼中缓缓流逝。


    深坑之内，灵气浓郁，王凡周身的气息也在不断攀升。


    不知过了多久，王凡猛地睁开双眼。


    一道无形的精神波动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又被八门锁灵阵牢牢锁在巨坑之内。


    他的神识，已然触摸到了某个瓶颈。


    筑基巅峰神识！


    距离神识化液，凝结金丹神魂，只差一步之遥。


    王凡感受着识海中前所未有的充盈之感，心中却无半分喜悦。


    还不够！


    这等实力，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依旧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