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甩甩头，勉强清醒。


    低头看向已无声息的青岩白牛，这妖兽早已耗尽最后生机。


    指尖凝灵力点向牛头。


    “噗。”


    微不可察的声响，断绝了妖兽可能残存的意识。


    王凡猛吸一口泥土芬芳的空气，胸腔滞涩感稍减。


    上清宗不可能对一名金丹长老的死漠不关心。


    欧阳冶子的命魂灯一灭，上清宗立刻会知道。


    逃？


    当时那种烂肉一堆的状态，想都别想。


    只能躲。


    这头刚好经过的二阶青岩白牛成了救命稻草。


    强行撕开牛肚，钻进去，用浓烈牛血气掩盖自己气息，再用残存灵力封住牛肚伤口拖延它死亡。


    赌对了。


    他还记得自己躲在牛肚里半昏迷时，几道强大气息从高空掠过。


    一个女的还提到这牛“难产”。


    肯定是上清宗来查的人。


    没发现他。


    王凡走到小溪边清洗身上脏物。


    冰冷溪水激得皮肤一紧。


    水中影子虽瘦，但肌肤下藏着爆炸力量。


    上清宗不会就这么算了。


    上清宗那伙暂时被骗过去，一旦察觉不对劲，必然还会返回。


    这地方不能久留。


    王凡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汲血功》的逆转，让他因祸得福，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重塑。


    这无疑是巨大的惊喜。


    但，代价也是沉重的。


    王凡心念微动，试图感应那些曾经如臂使指的血色小剑。


    空空如也。


    如今的他，肉身强横无匹，堪比金丹初期体修，甚至犹有过之。


    可《汲血功》最主要的攻伐手段之一，却暂时废了。


    一增一减。


    血魔傀儡没了，万魂幡裂开需要修补，灭魂刺还能使用。


    王凡眉头微蹙，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对策。


    哪里才有海量的精血，足以让他重新凝聚出血剑，甚至更进一步？


    寻常修士或者妖兽的精血，数量太少，品质也远远不够。


    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真魔宗，血河秘境！


    王凡的眼底深处，不易察觉地掠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血河秘境，顾名思义，其核心便是一条不知源头、不见尽头的血色长河。


    那条河，据说绵延万里，河水中充斥着无尽的怨魂与精纯至极的血煞之气。


    其中不乏堪比金丹，甚至更高级别的强大怨魂。


    但对如今的王凡而言，那里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宝地！


    若是能将那血河中的部分力量化为己用……


    他几乎能想象到《汲血功》再度圆满，甚至突破原有桎梏的场景。


    王凡舔了舔嘴角。


    即便血河本身难以直接吸收，秘境之内，可还有他那些“亲爱”的师兄师弟们。


    他们的精血，想必也是大补之物。


    他默默盘算着时日。


    真魔宗的血河秘境，每隔数年才开启一次。


    算算时间，距离下一次七月一日的开启之日，似乎……只剩下三天了！


    时间紧迫。


    他必须立刻动身。


    王凡不再迟疑，辨认了一下方向，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只留下一滩被牛血染红的溪水，在阳光下逐渐干涸。


    ……


    烬木居外，清幽不再。


    两日匆匆而过，血河秘境开启只剩一日。


    沈默面色阴沉，裴韵姿和梁辰阳也到了，三人神情各异，焦躁难掩。


    姜雪站在门边，练气五层的修为让她多了几分沉稳，但在三位筑基修士面前，依旧单薄。


    “三位前辈，主人他……还没回来。”姜雪望着这三位不速之客，暗叹口气。


    梁辰阳额角冒汗，豪爽不再，干笑着搓手：“姜雪姑娘，王凡师弟留话了吗？明天就开启了啊。”


    突破无望，血灵果是他最后希望，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王凡师兄到底怎么回事？说好通知我们的！这时候了还玩消失！”裴韵姿娃娃脸绷紧，鼻翼翕动，娇蛮中透着慌乱。


    火髓晶，她准备多久了，错过这次，又要等几年？


    沈默不语，阴影下的眼睛更暗了，不时扫向远处山道，期盼与压抑几乎实质化。


    庚金煞气关乎功法突破，错过，前路更加渺茫。


    “主人走时话不多，只说有事会安排。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姜雪垂首轻声道。


    “自会安排？”裴韵姿声调拔高，跺脚道，“火都烧到眉毛了！”


    “裴师妹别急，王师弟有自己考量，再等等吧。”梁辰阳打圆场，眼中忧色更浓。


    王凡当初只说考虑，没给准话，如今连个信都没有，三人今天纯属抱最后侥幸。


    时间流逝，日头西斜。


    山风带着凉意吹过，吹灭了三人心中那点微弱希望。


    梁辰阳苦笑快挂不住了，望着橘色云霞，心中苦涩。


    真要空等一场？


    裴韵姿抱胸转身，不再说话，颤抖的睫毛暴露了内心不安。


    沈默如石像般，袖中的手却攥得发白。


    烬木居门前，沉默窒息。


    夕阳拉长三人影子，孤寂萧索。


    明日，血河秘境开启。


    王凡，会来吗？


    “我说，你们三个，在我家门口杵着干嘛？”


    突然，一道声音从山道尽头传来。


    三人猛地转身，姜雪眼睛一亮。


    王凡！


    他穿着一身黑衣，面色略显苍白，但神情淡然，缓步走来。


    “师弟！”梁辰阳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


    裴韵姿眼睛瞪圆，气鼓鼓道：“你跑哪去了！害我们等得心都碎了！”


    沈默眼中阴霾一扫而空，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王凡扫了三人一眼，不紧不慢：“急什么，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你知不知道明天就开启了！”裴韵姿忍不住喊道。


    “所以我今天回来了。”王凡轻描淡写，走到门前。


    姜雪松了口气，赶紧开门。


    “进来说吧。”王凡头也不回地走进烬木居。


    三人面面相觑，随即跟了进去。


    屋内，王凡坐在主位，三人依次落座，姜雪奉上茶水。


    “说吧，你们三个，到底想要什么？”王凡开门见山。


    梁辰阳急忙道：“师弟，之前说的血河秘境，你考虑得如何了？”


    裴韵姿也凑上前：“你答应带我们进去的，不能反悔！”


    王凡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当时只说考虑。”


    三人心一沉。


    “不过——”王凡放下杯子，“我决定去血河秘境，你们想跟，也不是不行。”


    三人眼睛同时一亮。


    “真的？”梁辰阳激动得手都抖了。


    王凡点头：“明日一早，东门集合，别迟到。”


    “谢谢师弟！”梁辰阳几乎要给王凡跪下了。


    裴韵姿喜笑颜开：“早说嘛，害我们担心死了！”


    沈默深深看了王凡一眼，郑重道：“多谢。”


    王凡摆摆手：“行了，时间不早，都回去准备吧，明天路途遥远。”


    三人起身告辞，喜形于色。


    “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