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步履沉稳，离开丹火广场。


    身后鼎沸的人声与喧嚣，逐渐远去。


    他刚走出不远，一道身影快步上前，拦住了去路。


    来人身着青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柄交叉的利剑与盾牌，是执法堂的服饰。


    “王师兄。”那弟子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却带着执法堂特有的肃然，“我家门主瑶月，想请您过去一叙。”


    瑶月？


    执法堂门主。


    王凡脚步未停，眼皮都未曾抬起半分。


    一个区区练气九层巅峰，也敢对他这位真传弟子颐指气使？


    何况只是派个普通弟子前来传话。


    “让她自己来。”王凡嗤笑一声。


    那执法弟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额头渗出细汗。


    一边是宗门地位尊崇的真传弟子，一边是执掌外门刑罚、权势滔天的执法堂门主。


    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道带着娇媚，却又隐含威严的轻笑声，毫无征兆地在前方响起。


    “咯咯……王师弟好大的架子，连我这小小的执法堂门主，都请不动你了么？”


    声音悦耳动听，如同清泉流响，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王凡循声望去。


    不远处的空中，一道曼妙的身影悄然悬浮。


    女子一身火红长裙，衬得肌肤胜雪，容颜绝美，成熟妩媚，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眼，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她赤着一双玉足，莹白小巧，就那般悬停在离地约莫两寸的空中，周身灵力波动隐晦而强大。


    瑶月！


    练气期修士虽能御器或短时间御风，但如此轻松写意地悬空而立，消耗必然极大。


    眼前这女子，这份对灵力的掌控，这份修为……


    练气九层巅峰，距离筑基，恐怕只有一步之遥。


    王凡停下脚步，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他微微颔首，依足了礼数：“瑶月师姐。”


    魔门之中，强者为尊。


    纵然他是真传弟子，面对这位修为远超自己，且手握实权的执法堂门主，必要的尊重还是需要的。


    这并非畏惧，而是对力量的认可，以及避免无谓麻烦的策略。


    “瑶月师姐，有何贵干？”


    王凡心中却已经有了猜想，莫不是为了罗炎而来？


    瑶月红唇微勾，笑意盈盈，凤眼勾魂：“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王师弟的风采么？”


    “今日你在丹火广场，可是出尽了风头呢。”她狐媚一笑。


    王凡对这种试探毫无兴趣，他时间宝贵，没工夫在此闲聊。


    “师姐若无他事，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他微微欠身，作势欲走。


    “哎，师弟留步。”瑶月轻唤一声，身形微动，悬停在前方，挡住了去路。


    那火红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艳丽的弧线。


    “王师弟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如随我去执法堂坐坐，我们也好详谈一番，如何？”


    她的邀请听似温和，但执法堂那是什么地方？


    外门弟子闻之色变之地。


    王凡脚步停顿，一口回绝。


    “不如何。”


    “师姐若有要事相商，便在此处说吧。”


    他干脆直接，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去执法堂？


    无异于自投罗网。


    对方是练气九层巅峰，又是执法堂主，真要对他不利，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未必有。


    瑶月似乎料到他会如此回答，脸上并未显露意外之色。


    她只是嫣然一笑，风情万种。


    “师弟真是谨慎。”


    话音落下，她玉手轻扬，一个巴掌大小，状若罗盘的古朴法器出现在掌心。


    法器呈暗金色，表面刻满了玄奥的符文。


    瑶月素指轻弹，那罗盘脱手飞出，“嗡”的一声轻响，落在她与王凡之间的地面上。


    霎时间，一道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透明光罩，以罗盘为中心迅速扩展开来，将两人笼罩其中。


    光罩之外，原本隐约可闻的远处喧嚣、风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遭变得异常安静，仿佛进入了另一个隔绝的空间。


    王凡体内的灵力微微一滞，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阵法？”


    瑶月满意地看着王凡的反应，红唇轻启，声音清晰地传入王凡耳中，却无法透出光罩分毫。


    “不错，隐声阵。”


    “小玩意儿，算不得什么高深阵法，但隔绝练气期的窥听，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筑基期的前辈……”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若是强行探听，这阵法便会自行溃散，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言下之意，接下来的谈话，绝不希望有第三人知晓。


    王凡打量眼前的红裙女子，以及脚下那隔绝一切的隐声阵。


    阵法已布下，看来今日之事，无法善了。


    瑶月见他不再试图离开，红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玩味中夹杂冷意。


    “王师弟，可知我今日为何而来？”


    王凡神色不变：“不知。还请师姐明示。”


    瑶月轻哼一声，悬浮的身姿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伴随着她的话语袭来：“我执法堂执事罗炎，前些日子死了，此事，师弟可曾听闻？”


    来了。


    王凡心中了然：“略有耳闻，之前不是问询过吗？”


    “是么？”瑶月拖长了语调，凤眼微微眯起，目光锐利，“据我所知，你与罗炎发生过争执，为此杀人，不足为奇！”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王师弟，杀我执法堂执事，你好大的胆子！”


    隐声阵内，气氛骤然凝固。


    王凡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轻摇了摇头。


    “瑶月师姐，莫要开玩笑。”他失笑道，“凡事，需讲证据。师姐仅凭猜测，便认定弟子是凶手，未免太过武断。”


    “无凭无证之言，休要再提。”


    “你！”瑶月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甚至带着几分嘲弄的态度激怒，姣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煞气，银牙暗咬。


    她周身灵力波动骤然变得凌厉，火红长裙无风自动。


    “证据？我执法堂办事，何须向你解释证据！”


    “王凡，你当真以为，凭你一个真传弟子的身份，我就不敢动你？”


    “我现在杀了你，谁又会为了一个死去的练气五层，来追究我这个即将筑基的执法堂门主？”


    浓烈的杀意，伴随着练气九层巅峰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隐声阵。


    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然而，王凡依旧站在原地，脸上甚至还带着那抹淡淡的笑意，似乎丝毫未受影响。


    他看着瑶月，摇了摇头：“师姐，你杀不了我，也不敢杀我。”


    瑶月一怔，随即怒极反笑：“你说什么？”


    “我说，”王凡语气笃定，眼神锐利地迎上瑶月的目光，“师姐不敢杀我。”


    “若是换做一位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练气九层巅峰修士说要杀我，弟子或许真的会畏惧几分，甚至当场跪地求饶也未可知。”


    “但师姐你……”王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华丽的法衣和那隐隐透出的权势气场上扫过，“执法堂门主，位高权重，又即将突破筑基，前途无量。”


    “你会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微不足道的执事，冒着得罪我师尊舞道人、影响自己筑基前程的风险，来杀我这个真传弟子吗？”


    王凡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师姐，你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