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星河点缀。


    少年躺在瓦片屋顶上，仰望着空中的星星。


    “爸爸你看，那像不像一只狐狸！”他指了指空中的星象。


    “噢，是啊，那就是狐狸座。”


    “那个，是不是像一个酒杯。”


    “巨爵座。”


    “那个！”


    “天猫座。”


    “爸爸……你好无趣。”


    贺霆嘟了嘟嘴，不再说话。


    一旁的男人宠溺的笑笑，摸了摸贺霆的头。


    “爸爸，这些星星，和我眼睛里的好像。”贺霆转头看看他。


    “嗯呢……小贺霆，你知不知道，这双眼睛意味着什么？”


    “什么？”贺霆的头歪歪。


    小的时候，贺霆就具有了一双“破妄”的眼睛，少年看着镜中的星空，从此迷恋上了繁星。


    那是何等的美丽，像是黑暗中一颗颗发光的珍珠。


    从此，少年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躺在自家房顶看星星。


    爸爸曾经告诉他，这双眼睛会承受很多东西，那是的少年心性正旺，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时间会回应他，以星河的绚丽。


    一位千古难遇的天生破妄瞳，究竟会承担着什么。


    ………


    “是星图！”


    贺霆的眼中流出一缕鲜红的血液，璀璨的星空也因为过度使用而染上了一抹突兀的暗红色。


    但贺霆却开心地笑了起来，因为他终于发现了这大阵的规律。


    以星空为阵眼，那么最核心的阵眼，一定就是北辰的方位！


    从小就学习星象知识的贺霆很快就从复杂的星图中锁定了那颗最亮的北辰星，从空中迅速落了下去。


    而刚落到地面，贺霆就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周围的场景有些莫名的熟悉。


    “裴家？”


    自从那次裴家家主惹怒了皇上，裴家被株连九族，下人一哄而散，裴家的院落一直被空在这里，已经被野蛮生长的植被覆盖。


    一些旧时的记忆被勾起，那时的贺霆才刚刚20岁，就用破妄瞳破了整个裴家引以为傲的护族阵法。


    也是那次，他被钦点进入巡天司，成为了巡天司内一人之下的第一巡天使。


    ………


    贺霆搬开了地面上已经锈迹斑斑的青铜鼎，露出了那张诡异血阵。


    贺霆一指点在血阵的阵眼，轻轻一按。


    “你做得很好，孩子。”


    迄今为止，贺霆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复杂的阵法，能将破妄瞳逼到这种程度。


    如果他有时间成长起来，说不定当年的六级阵法还能重现于世。


    贺霆无奈地摇摇头。


    “啪嗒……”


    血阵碎裂，阵眼被毁。


    阵眼核心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笼罩凌天城的血色大阵开始接二连三的自动碎裂。


    贺霆闭上眼睛，两行血泪终于流了下来。


    ………


    苏栈的意识渐渐模糊，看见林蒲眠扶住自己，缓缓放到了地上。


    看不清楚林蒲眠的表情，苏栈只能用仅存的意识听到林蒲眠的声音。


    “虽然计划失败了，但苏栈啊……你可必须得死。”


    “不然……我可不会安心啊。”


    林蒲眠双手拍了拍，把匕首拔出来别进后腰，朝着巡天司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哼着什么，似乎周围的惨状全然与他无关。


    ………


    当他走远之后，苏栈脖颈上的项链灿灿地发出温和的金光。


    在这金光笼罩之下，苏栈小腹的伤口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了愈合。


    ………


    “所有巡天司成员！即刻回到巡天司总部！”


    镜像妖兽和血阵危机都被化解，剩余的巡天司在得到判命的召集后迅速赶回总部。


    各个巡天使都带着一身骇人的血痕，巡天司的成员也比之前少了三分之一。


    判命环视一圈，短暂地停顿了一会，说：“优先治疗伤员，有余力者，去各自分司安抚民众。”


    随后他又看了看空出来裴明灼的位置，他所带领的巡天司的人全都没在场，只剩下一个刚进巡天司的新人。


    “叶悬光。”判命说。


    “在。”叶悬光答到。


    他虽然掌握奇术，但战斗力只比普通人强上一点，裴明灼将他安排在巡天司里，这才活到了现在。


    “安抚群众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去吧。”


    “是！”


    随着判命的指示，巡天司的众人迅速各司其职，大厅中的人很快就只剩下廖廖几个。


    隐歌和孟实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她的眼睛时不时地望向大门，似乎在等着谁。


    “苏栈呢？”


    “他说要去救人，让我们先回。”隐歌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突然，门口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隐歌猛地转过头，却发现来人并不是苏栈。


    “林蒲眠？”


    隐歌皱皱眉，快步迎了上去。


    “你怎么才来，苏栈呢？”隐歌问。


    林蒲眠气喘吁吁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平缓了一下急促的呼吸。


    “苏栈被一群浑身是血的人偷袭了，我帮不上忙，就赶紧跑回来。”


    “浑身是血？”隐歌的脸色难看。


    “确定？”判命走下台，盯着林蒲眠。


    他见过裴明灼的血阵，虽然没有看到被血阵复活的活死人，但也知道两者之间必然脱不开干系。


    “带路！”


    ………


    “就是这里……”


    林蒲眠将他们领到先前刺杀苏栈的地方，突然发现原本躺在地上的苏栈，竟然不见了踪迹。


    只剩下地面上残存的一摊血迹。


    四个人同时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林蒲眠更是无法理解。


    那一刀明明已经捅到了他的要害，没有人及时救助，怎么可能活下来？


    “分散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隐歌沉声说。


    这正合了林蒲眠的意，虽然不知道苏栈现在是死是活，但伤得如此之重，不可能凭空消失才对。


    林蒲眠这么想着，快步回到了自己的鹿鸣药铺。


    这里看似是一个普通的药铺，但深层隔间的丹房，正是他们密谋计划的地方。


    林蒲眠环顾四周没人，轻轻地推开房门。


    就知道这些乌合之众靠不住，巡天司的底蕴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就连裴明灼穷尽一生布置的血色大阵都被破解。


    现在只能拿上东西，先行撤退再做打算。


    林蒲眠将架子上的花瓶逆时针转上两圈，一道与木墙完美契合的暗门缓缓张开一条缝隙。


    等到他将所有丹药装进背包，刚刚走出房门，却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身影。


    苏栈正站在门口，就像是特意在等他一样。


    “林蒲眠，好久不见啊……”


    “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