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谢谢。”


    苏栈在短短的半刻钟，已经听到了无数句谢谢。


    自己救下了数百人，双眼已经因为阴阳瞳的超负荷使用布满血丝。


    他莫名想到了巡天司的新人誓言。


    “既入巡天，万死不悔。”


    虽然是中二了点，但是当苏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巡天司的使命，感受到了需要他保护的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他才知道了为什么是“万死不悔”。


    ………


    “唰！”


    又杀了一个镜像的复制体，阴阳瞳终于不堪重负自行解除，苏栈眼前一黑，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


    不过这些，应该够了。


    “轰隆隆！”


    苏栈倒地的同时，凌天城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从地底散发出强烈的白光。


    镇妖大阵，启动完毕。


    霎时间，所有凌天城内的镜像妖兽全部都暴躁起来，本能疯狂预警。


    六级阵法的运行规律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苏栈强撑着意识，看到街道上一个修士的上方浮现出一颗血红的光点。


    同时，凌天城内的所有镜像妖兽头顶全部出现了相同的红点。


    就像是悬在所有妖兽心头的达摩克斯之剑，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式直接瞄准了他们的生命本源。


    “嗡～”


    中央的麒麟光柱猛地震颤，一道红色的光晕以判命为中心散发开来。


    “四象五行，镇妖护国。”


    光柱中央，判命的眼中射出一道精芒。


    “灭！”


    红色的光晕迅速扫过整个凌天城，所有头顶红光的镜像妖兽在触碰到红晕的瞬间，就直接从体内炸开，死的不能再死了。


    “砰砰砰砰……”


    凌天城内不断炸出爆响，像是引爆了一连串的爆竹，爆炸声不绝于耳。


    大阵以一种绝对碾压的姿态将隐藏在凌天城内的妖兽尽数清除，苏栈看来，这种方式更像是一种屹立于生命之上的绝对否定。


    苏栈心中一惊，六级阵法就如此恐怖，那十级阵法呢？


    岂不是能轻易地毁灭这个世界？


    苏栈一手撑着站起身，眼睛的视力似乎有些受损，只能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


    隐歌带着刘砚修已经回到了巡天司总司，这次妖兽入侵，已经在大阵之下被清扫一空。


    这次的危机似乎已经解决了，但并不是没有疑点。


    比如刘砚修胸前的阴阳小镜，苏栈上一次看见它还是在被追杀时，一个老者凭着它认出了苏栈的易容。


    又比如那种诡异浓郁的血腥味，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去总部，和隐歌他们汇合。


    ………


    苏栈的意识并不清晰，并没有注意到隐藏在黑暗中闪过一个人影，缓缓向着苏栈靠近。


    没有丝毫气息，没发出一点声音。


    苏栈的余光中突的闪过一丝刺眼的白光，他反应极快，迅速转身。


    “噗呲……”


    一道锋利的匕首刺进了苏栈小腹，毫不拖泥带水。


    苏栈瞳孔骤缩，喉咙涌上一抹腥甜，本就虚弱的生命体征迅速流失。


    匕首直直的刺入要害，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隐蔽的能力，对方绝对是溪鸣境的杀手。


    压低的黑色帽檐缓缓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两人对视的瞬间，苏栈的心中瞬间泛起惊涛骇浪。


    “林…蒲…眠…”


    ………


    贺霆死死盯着裴明灼脚下的小型血阵，眼中的星光疯狂闪烁。


    诡异的血阵似乎在吸取裴明灼体内的血液，他的呼吸已经停止，但还是诡异的站在那里。


    破妄之力爆发开来，阵法的阵眼在贺霆的眼中一览无余。


    “啪嗒。”


    贺霆轻轻一指，脆弱的小阵从中央碎裂开了，还溅出了暗红的血。


    一直站着身子的裴明灼也无力地倒在地上。


    贺霆的脸色没有丝毫放松，因为他知道，裴明灼有信心最后一博，绝对不只是如此。


    贺霆右脚一点腾空而起，双眼微眯，破妄的玄奥能量环视整个凌天城。


    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巷子，一个新鲜的尸体身下，诡异的血红阵法缓缓成型。


    男人应该是死在了镜像妖兽的手下，小腹被捅出了一个血洞。


    快要干涸的伤口接触到了血色阵法，顷刻就被血阵吸收了进去，男人也以一种极为骇人的姿势重新站起。


    这样的情况在凌天城的各个角落发生，每一道阵法的上方都恰好被一具尸体盖住。


    贺霆的身影在凌天城的上空飘过，繁如璀璨的双眼极尽催动，每一处细节都被贺霆无限放大。


    庞杂的信息在短时间内一刻不停地涌进他的脑海，贺霆的头像是要炸开一般疼痛。


    但好在，他并不是没有发现。


    贺霆落到地面，一掌将一具站起身的尸体打穿，看着地面同样的血阵陷入了沉思。


    一指点碎。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


    贺霆不断升空又不断落回地面，不到一刻的时间已经摧毁了数十道血阵。


    贺霆的眉头紧紧皱起，数量如此庞大的小型阵法让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大阵。


    就和镇妖大阵一样，不同于普通阵法的阵眼，大阵则是以普通阵法作为阵眼，复杂程度直线飙升。


    只要是大阵，等级一般都在四级甚至以上，裴明灼不过是溪鸣境的阵修，怎么可能布置大阵？


    这座大阵的阵眼如此繁多，一时半刻根本摧毁不完。


    若是摧毁不了核心阵眼的阵法，大阵就不会停止运转。


    而且，贺霆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被血阵吸收血液的尸体并不会彻底死亡，不管伤得多重，都能吊上一口气重新站起来。


    贺霆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是何等诡异的阵法，他平生都没有见过。


    他重新升上空中，尽可能地提升高度，数千道血阵如同繁星般点缀在凌天城的各处。


    被血阵复活的活死人已经有上千之数，刚刚从镜像妖兽的入侵中缓过来的普通人看到了更加骇人的一幕。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这什么鬼东西！”


    “救命啊！巡天司呢！妖兽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一时间哀嚎不断，人们死死地抵住房门，勉强将那些活死人挡在门外。


    贺霆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不顾“破妄”的隐隐预警，将高度再度提升。


    每一道血阵的位置被他记下，在凌天城的上空缓缓将它们连起。


    毫无规律的星点相互连接，看着复杂的图形，贺霆毫无头绪。


    说到底，他对阵法的克制还是来自“破妄”的能力，自己对阵法的研究甚至不如裴明灼的千分之一。


    “等等……这是…”


    贺霆看向下方闪烁的阵法星点，突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