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父皇,这买卖,儿臣血亏啊!
作品:《大唐:摊牌了,这太子我不当了!》 “陛下……此事,该如何收场?”
甘露殿内,房玄龄的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李世民的胸膛仍在剧烈地起伏,那一声“逆子”的咆哮似乎还回荡在梁柱之间。他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双目喷火,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虚空,仿佛还能看到李承乾那张理直气壮、甚至带着几分“快来夸我”的无耻嘴脸。
要地!要钱!要美女!
他一个能拿出安天下之策的储君,志向竟然如此的……卑劣!庸俗!不堪入目!
李世民感觉自己一辈子的涵养功夫,都在这个儿子面前破了功。他现在只想冲进东宫,把那张碍眼的“逍遥椅”劈成柴火,再把那逆子吊起来,用马鞭狠狠地抽上一顿,问问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然而,理智又如同一盆冰水,将他的怒火强行压下。
他不能。
因为,那份“以工代赈、官督民种、防疫为先”的方略,就静静地躺在御案上。每一个字,都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每一条策,都切中了时弊的要害。
它太完美了,完美到让李世民这个开国雄主都感到惊艳,甚至……自愧不如。
他可以否定儿子的态度,却无法否定这份方略的价值。河北道数百万灾民的性命,大唐北方的安危,都系于此策之上。
“陛下,息怒。”杜如晦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太子殿下……年少轻狂,言辞无状,固然该罚。但其所献之策,实乃救国良方,万万不可因人废言,耽误了河北道的灾情啊。”
长孙无忌也赶紧附和,他现在的心情是冰火两重天,一半是为外甥的惊世之才而骄傲,另一半是为外甥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志向而心梗。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硬着头皮为李承乾找补。
“陛下,臣以为,承乾此举,或许……或许别有深意。”
“深意?”李世民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能有什么深意?他就是想当个混吃等死的米虫!”
“不,陛下,您想。”房玄龄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仿佛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太子殿下为何要提出如此粗鄙不堪的要求?而且是当着我等的面?”
杜如晦闻言,也陷入了沉思,随即眼神一变,与房玄龄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房公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是故意的?”
“正是!”房玄龄抚掌赞叹,“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啊!陛下请想,殿下献此奇策,已是功高震主。若他再表现出谦恭谨慎、心怀社稷的模样,朝野上下会如何看他?朝中百官会如何站队?魏王殿下又会如何自处?”
“殿下这是在自污啊!”
房玄龄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激动。
“他故意表现得贪财、好色、无大志,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只是为了解决问题!他用这种近乎荒唐的方式,斩断了所有党争的可能,消弭了一场未来可能发生的储位之争于无形!”
“他看似是在索取,实则是在付出!他用自己的名声,换来了朝堂的安稳,换来了陛下的安心,换来了兄弟间的手足情分!此等胸襟,此等谋略,臣……望尘莫及!”
杜如晦听完,倒吸一口凉气,补充道:“房公所言极是!还有那十万两黄金,百万两白银!看似是为一己之私,可河北道赈灾,哪一样不要钱?以工代赈要钱粮,官督民种要买粮种,防疫为先要购药材!这笔钱,名为‘创业基金’,实为‘赈灾专款’啊!殿下这是怕国库空虚,想用自己的‘赏赐’,来为国分忧!他……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两人一唱一和,将李承乾那纯粹的咸鱼梦想,瞬间拔高到了圣人般的高度。
一个为了避免党争而自污名声、为了保全兄弟而自我牺牲、为了替父皇分忧而曲线救国的完美太子形象,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长孙无忌听得目瞪口呆,他张了张嘴,很想说一句“你们想多了,那小子就是单纯的懒和馋”,但看着房、杜二人那深信不疑的表情,再看看龙椅上李世民那逐渐从愤怒转为惊愕,又从惊愕转为深思的脸色,他明智地把话咽了回去。
或许……承乾真有这么深的想法?
不,不可能!
可万一呢?
李世民彻底沉默了。
自污?用心良苦?
他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这几个字,再联想到儿子之前那番“退出是为了保全李氏血脉”的言论,一颗帝王之心,瞬间被一种名为“感动”和“愧疚”的情绪填满了。
朕的儿子,竟然为朕,为大唐,背负了这么多?
他宁愿让天下人误会他是个贪图享乐的庸人,也不愿让朕和朝堂陷入猜忌的漩涡。
而朕,刚才竟然还想用马鞭抽他……
李世民的眼眶,竟微微有些发红。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中,有欣慰,有骄傲,更多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
“这个逆子……”他喃喃道,语气却已不复刚才的愤怒,反而带着一丝宠溺。
“罢了。”李世民挥了挥手,做出了决断,“河北道灾情,十万火急。就按承乾的方略办!玄龄,你负责统筹;克明,你负责后勤;辅机,你负责联络各部。此事,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三人齐声领命。
“至于承乾……”李世民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算计,有欣赏,也有一丝老父亲般的狡黠。
“他不是想要封地,想要钱,想要美人吗?朕,偏不给他!”
“他不是想当甩手掌柜吗?朕,也偏不让他如愿!”
“传朕旨意!”
李世民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子李承乾,献策有功,然言行无状,功过相抵,禁足照旧!”
“但,其所献之策,由其本人全权负责!”
“着太子李承乾为‘河北道赈灾总制’,节制河北道一切赈灾事宜!所有相关奏报,先送东宫,由太子批阅后,再呈送御前!所有赈灾钱粮调度,须有太子手令方可执行!”
“朕,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方略,如何救万民于水火!”
这道旨意一出,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全都愣住了。
高!实在是高!
陛下这一手,简直是神来之笔!
不给封地,是告诉太子,天下未安,你休想逍遥!
不给钱财,是告诉太子,想要资源,就得自己去统筹!
不给美女,是告诉太子,儿女情长,岂能与江山社稷相比!
最绝的是那个“赈灾总制”!
这等于把一副天大的担子,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李承乾的肩膀上。他想躲?躲不掉!他想懒?懒不成!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处理那堆积如山的文书,去协调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去应对那瞬息万变的灾情。
这哪里是禁足?这分明是把他圈禁在东宫,给他开了个强度最高的“996”加班模式啊!
陛下这是要用天下的重任,生生把太子的“咸鱼病”给治好!
东宫,丽正殿。
李承乾正美滋滋地躺在逍遥椅上,手里拿着一份刚刚让王德抄录的“退休申请”,也就是他那三个条件,越看越满意。
“王德啊,你说,本宫这条件,是不是很公道?很体恤父皇的难处?”
王德哭丧着脸,心想您这叫狮子大开口,哪里公道了。
就在这时,传旨的太监来了。
当那道“功过相抵,禁足照旧,总揽赈灾,全权负责”的旨意念完之后,李承乾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地凝固了。
他缓缓地从逍遥椅上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传旨太监。
“你……你再说一遍?总揽什么玩意儿?”
“回殿下,是‘河北道赈灾总制’。”太监小心翼翼地回答。
总制……
节制一切……
批阅奏报……
调度钱粮……
一个个词语,像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李承乾的心上。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芭比Q了。
他不但没能提前退休,反而从一个只需要上朝打卡的太子,变成了一个全年无休、责任重大的项目总负责人!还是那种锅全要自己背,功劳可能全是领导的苦逼岗位!
“父皇!!!”
李承乾仰天长啸,声音里充满了悲愤。
“这买卖,儿臣血亏啊!!!”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想方设法从笼子里溜出去的鹦鹉,结果不但没溜出去,反而被主人套上了一副犁,让他去耕田。
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