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她不能心软
作品:《锁娇骨》 距两人大婚还有半个月。
接下来的日子,谢瑜似乎找到了新的乐子。
他不再只逼着唐蕊学那些古诗词,而是开始教她一些更日常的官话。
美其名曰让她早日适应北境生活,实则处处是陷阱,方便他随时惩罚。
这日午后,他又将人圈在怀里,面前摊开一本画着各式花卉的图册。
“这是牡丹,”他指着画上雍容华贵的花朵,低沉的声音地在她耳边响起,“跟着为夫念。”
唐蕊紧张地盯着画册,努力忽略他喷在耳廓的热气,小声跟读:“牡……丹……”
“嗯。”谢瑜似乎还算满意,指尖又移到旁边一株清雅的花上,“这是兰草。念。”
“兰……草……”
“不对。”他忽然打断,手臂收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
“是‘兰——草——’,尾音要轻,舌尖微卷。重来。”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故意拂过她敏感的肌肤。
有点痒,唐蕊缩了缩脖子,脸颊微红,只得硬着头皮重新念:“兰……草……”
“还是不对。”谢瑜低笑一声,忽然侧过头,在她白皙的颈侧不轻不重地啄了一下。
“呀,”唐蕊轻呼一声,捂住脖子,又羞又恼地转头瞪他,“你……你怎么又这样!”
“罚你。”谢瑜挑眉,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尖,语气带着戏谑,“念不好,自然要受罚。还是说……你想换种罚法?”
他的手暗示性地在她腰间轻轻掐了一把。
唐蕊浑身一僵,立刻怂了,连忙抓住他作乱的手,声音软糯地求饶:
“别,我好好念,兰草,兰草,这次对了吧?”
她仰着小脸,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想发脾气,却又不敢。
谢瑜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加深,心情莫名愉悦。
他哼了一声,算是放过她,指尖又移向下一幅图:“算你识相。这是梅花。念。”
“梅花……”唐蕊赶紧念道,生怕慢了一步又遭毒手。
“梅——花——”谢瑜故意拖长了音调,低头,鼻尖几乎蹭到她的脸颊,“跟我念。”
“梅……花……”唐蕊屏住呼吸,努力模仿着他的腔调,身体僵硬得不敢动弹。
“气息不对。”谢瑜似乎总能找到由头,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她的锁骨,带来一阵酥麻,
“这里,要用力。感觉到了吗?”
他的触碰暧昧而带着惩罚的意味,唐蕊的脸瞬间红透,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猛地抓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夫君,你……你好好教行不行。”
“我怎么没好好教?”谢瑜反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捏在掌心把玩,语气慵懒又无赖,
“是你太笨,总学不会。为夫不得不换个法子教。”
“你……”唐蕊气结,却又不敢真的反抗,只能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那,那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很快就能学会……”
“哦?”谢瑜挑眉,忽然凑近,几乎要吻上她的唇,“不动手动脚,那是要为夫动哪里呢?”
他的气息灼热,眼神危险,唐蕊吓得立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你……你不要脸。”
看着她这副又怕又怂的模样,谢瑜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震动。
他松开她的手,改为揉了揉她的发顶:“蠢死了。继续。”
唐蕊这才偷偷松了口气,暗自腹诽:这疯子,变着法地折腾人。
又过了几日,谢瑜处理完公务回来,天色尚早。
他走进清晖堂,见唐蕊正坐在窗边,对着窗外一株新开的玉兰发呆,侧影安静而柔美。
他走过去,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纤细的肩上:“看什么?”
唐蕊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小声回答:“花……开了。”
“嗯。”谢瑜应了一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然道:“想不想去看看真的?”
“啊?”唐蕊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谢瑜却已松开了她,牵起她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他带着她,穿过几重庭院,越走越僻静,周围的仆役也渐渐稀少,气氛变得肃穆起来。
最终,他们在一座巍峨肃穆的殿宇前停下。
朱红的大门紧闭,门楣上悬挂着匾额,上书两个苍劲古朴的大字:祠堂。
谢瑜牵着她,“这是我这是祠堂。”
唐蕊眉心一跳,谢氏祠堂?
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来。”谢瑜单手推开了沉重的祠堂大门。
一股混合着檀香和陈旧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岁月沉淀的庄重与冰冷。
祠堂内光线幽暗,只有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层层叠叠的牌位,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瞬间攫住了唐蕊,让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手脚冰凉。
谢瑜的神情在踏入祠堂的瞬间,也变得截然不同。
与面对唐蕊时不同,他脸上惯有的那丝玩味和慵懒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肃穆和寂寥。
他牵着她,一步步走向最前方的牌位。
他在其中一个牌位前停下脚步。
那牌位比周围的都要新一些,也更显精致。
谢瑜静静地凝视着那个牌位,良久没有说话。
幽暗的光线下,他侧脸的线条显得有些冷硬,眼神复杂难辨。
唐蕊站在他身侧,大气都不敢出。
“跪下。”他忽然开口,声音冷淡。
唐蕊愣了一下,赶紧屈膝,跪在了冰冷的蒲团上。
谢瑜也撩起衣袍,在她身旁跪了下来。
他看着那个牌位,声音平淡,像是在对她介绍,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我母亲。”他顿了顿,补充道,“嫡母。”
唐蕊的心微微一紧。
“我生母……”谢瑜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平淡得令人心头发紧,
“她恨我父亲,也恨我。我的存在,就是她痛苦的证明。她从来不肯正眼看我……”
所以在同她欢好时,他总是会让人燃着避子香。
他不希望他的孩子也同他一样,在不被父母爱的情况下来到这个世上。
“我父亲也恨我。”他继续说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自嘲,“因为我没能留住他想要的人。我就像个失败的印记,提醒着他的失败与无能。”
他沉默了片刻,幽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眼神落寞。
那是唐蕊第一次,在谢瑜脸上看到这种脆弱的表情。
这个疯子……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没人爱我。”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直到……她把我带到身边。”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个牌位,声音里带着敬爱和感激:
“她教我识字,教我道理,告诉我……我不是罪孽,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她给我名分,给我地位,让我成为谢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若没有她……我或许早就烂在哪个角落里,或者……变成真正的疯子。”
他忽然转过头,看向唐蕊,幽深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
“蕊蕊,”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痛她,“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
唐蕊跪在他身边,心脏狂跳,浑身冰冷。
她看着他罕见地流露出悲伤和脆弱的眼睛,看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听着他祈求的话……
她明白了。
他带她来这里,不仅仅是宣告和束缚,更是一种扭曲的认可和依赖。
在这个冰冷压抑的宗族里,在这个充满恨意和利用的过去中,他唯一感受到的一点温暖和救赎,来自他的嫡母。
而现在,他似乎……想把这份寄托,转移到她身上?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荒谬和恐惧,却又莫名地,心底最深处,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酸涩。
这个疯子……他其实,也很可怜。
但她立刻压下了这丝不该有的情绪。
她不能心软。
他是囚禁她、逼迫她的仇人。
她低下头,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只是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低声道:“……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做梦吧,死疯子。
谢瑜深深地看着她,良久,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微微放松了些。
他拉着她,朝着王淑的牌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直起身。
“母亲,我带她来见您。”
“她叫唐蕊,是儿子要娶的人。江南来的,性子最是乖巧懂事。”
他说着,侧头瞥了唐蕊一眼,眼神意味不明,“以后,她会陪着儿子。您泉下有知,一定会替儿子高兴的吧?”
他说得极慢,唐蕊听懂了他的话,内心一阵厌恶:
阿姨,别听他的,您若真的泉下有知,就把这疯子带走吧,省得他到处害人。
一阵风吹来,长明灯的火苗微微摇曳,映照着两人紧握的手和各自深藏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