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陆沉,你会怎么做呢?
作品:《锁娇骨》 陆沉离开书房,大步穿过夜色笼罩的回廊,朝着后院那处新安置了阮乔的院落走去。
方才与叔父陆衡的争执,虽未动摇他的决心,却也在他心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
他自然明白叔父的担忧和不满。
为一女子而擅离中枢,轻赴险地,于情于理,确非明主所为。
若换作旁人,他亦会作此想。
但……那是阮乔。
他对她终究是有几分不同的。
思忖间,他已行至院门外。
值守的侍卫见他到来,无声地躬身行礼。
院内灯火已熄了大半,只余正房窗棂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晕,在沉沉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
陆沉放轻脚步,推门而入。
室内,阮乔并未睡下。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寝衣,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一方绣帕。
听到推门声,她似乎吓了一跳,慌忙将绣帕藏入袖中。
抬起头望来,眼中带着一丝未褪的惊慌。
“你回来了。”她站起身,迎了过去,声音轻柔地问道:“军务……处理完了吗?”
陆沉的目光在她藏匿绣帕的袖口处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在她努力维持平静的脸上。
昏黄的灯光下,她娇美的脸越发艳丽了。
陆沉走到她面前,抬手,指尖拂过她微凉的脸颊。
“嗯。”他应了一声,“怎么还未歇息?”
他的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和温柔。
阮乔的身体轻颤了一下,忍住了想要躲闪的冲动。
她微微仰起脸,迎合着他的触碰:“想着你或许很快就会回来,便多等等了。”
她这副乖巧的姿态,陆沉喜欢极了。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她的身体纤细而柔软,带着沐浴后的淡淡馨香,安静地偎依在他胸前,全然一副信赖的姿态。
“不是让你先歇着?”他低声说着,手臂却收得更紧,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一个人待着,有些闷。”阮乔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这彭城……和邺城很不一样。”
她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她真正关心的地方。
陆沉低笑一声,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自然不同。邺城是北境旧都,彭城如今是江东门户,气象自是不同。”
他眸光微闪,似是无意般问道,“怎么?想邺城了?”
阮乔在他怀中轻轻摇头:“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那边……如今怎么样了?”
她想问的是谢瑜?
陆沉眼神微暗,揽着她的手臂未有丝毫松动,他语气平淡:“张誊坐镇,一切如常。无需你操心这些。”
他答得滴水不漏,并未透露任何实质信息。
阮乔眼底掠过一丝失望,却不敢再追问,只是乖巧地“嗯”了一声,将话题转开:
“你用过晚膳了吗?我让她们去备些宵夜?”
“不必。”陆沉松开她,牵起她的手走向内室,“早些安置吧。明日还需早起。”
吹熄灯火,帷帐落下。
黑暗中,两人并肩而卧。
阮乔贴着床沿,离陆沉远远的。
他的手臂刚环上来,阮乔的身体便下意识地绷紧了,细微地向后缩了缩。
陆沉立刻察觉到了她的抗拒,手臂收紧,将她更用力地箍向自己。
低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不悦:“怎么总是躲着孤?”
阮乔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沾染的尘土气息。
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声音里带着点被压迫的委屈和一丝娇气,小声嘟囔道:
“你……你没洗澡……身上有汗味……”
这话一出,陆沉箍着她的手臂猛地一僵。
黑暗中,阮乔几乎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骤然沉下的脸色和抿紧的薄唇。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娇气!”
阮乔吓得缩了缩脖子,以为他要发怒。
预想中的斥责并未到来。
陆沉默然片刻,竟真的松开了她,猛地翻身坐起。
“等着。”
他丢下硬邦邦的两个字,随即起身下榻,大步走向屏风后的净房。
阮乔愣愣地躺在榻上,听着净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似乎是他在用冷水冲洗。
她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
他竟然真的去了?
就因为她一句嫌他没洗澡、有汗味?
这完全不符合他平日说一不二,不容忤逆的作风吧。
这下给她整不会了。
狗男人莫不是真对她上了心?
光是想想阮乔就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恶心的。
没过多久,水声停了。
陆沉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重新回到榻上。
夏日里,凉水冲澡后带着几分舒爽。
他不由分说地再次将她捞进怀里。
微凉的气息瞬间包裹住阮乔,驱散了夏夜的闷热。
“抱太紧了……”
“闭嘴。”陆沉的声音依旧硬邦邦的,带着明显的不爽,抱着她的手臂却也松了些许。
“现在行了?”
他的胸膛还带着水珠的微凉湿意,但底下那灼热的体温很快透了过来,冷热交替的触感让阮乔微微战栗。
她缩在他怀里,不敢再乱动,也不敢再挑剔,只能小声地哼唧:“嗯……行了。”
陆沉冷哼一声,似乎余怒未消,低头在她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作为惩罚:“毛病不少。”
阮乔吃痛,却不敢反抗,只能软软地求饶:“……我错了。”
听着她这软糯服软的声音,陆沉心头的憋闷似乎消散了些许。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更舒适地窝在自己怀里,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仿佛在安抚一只闹脾气的小猫。
“睡吧。”他最终沉声道,语气缓和了不少。
阮乔乖乖闭上眼,感受着他身上清爽的水汽和逐渐回升的灼热体温,心中五味杂陈。
她似乎又无意中摸到了对付这个强势男人的一点点门道?
只是这代价……
她摸了摸还有些刺痛的耳垂,暗自腹诽:真是属狗的!
阮乔默默瞪了陆沉一眼,随即便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
她闭上眼,脑海中却飞速运转。
陆沉的嘴很严,从他这里直接打探消息实属不易。
幸好她多备了一手。
方才那方绣帕……是她故意让陆沉看到的。
她算准了他敏锐多疑的性子,即便表面不问,私下也必然会查探。
那方素净的锦帕上,别无纹饰,只绣着一丛孤高清雅的翠竹,角落用极细的丝线勾勒出一个几乎难以辨认的“瑜”字。
这帕子,确实是谢瑜给的。
那日在谢府密室,她被谢瑜步步紧逼,惊惧交加,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谢瑜见状,停下逼近的脚步,自袖中取出这方锦帕,递到她面前,语气带着一种道不明的温柔:“擦擦。”
她当时吓得魂不附体,哪里敢接?
谢瑜却不由分说,亲自用那帕子替她拭了汗,眼神却幽深得让她遍体生寒。
事后,他将帕子塞入她手中,意味深长地道:“乔乔,留着吧,做个念想。”
她何尝不知,在这时代,未婚男女私相授受手帕意味着什么?
谢瑜此举,分明是带着狎昵的试探和标记所有物的意味。
她当时为了稳住他,假装羞涩慌乱,将那帕子紧紧攥在手心,做出珍而重之的模样。
果然骗过了他。
如今看来,这方帕子,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以陆沉强势霸道的性子,见到她贴身藏着另一个男人赠予的帕子,即便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必定震怒。
他或许不会立刻发作,但一定会暗中彻查。
查这帕子的来历,查她与谢瑜之间到底有何瓜葛……
而这,正是阮乔想要的。
她要借陆沉的手,去查探谢府的隐秘,去寻找蕊蕊可能被囚禁的蛛丝马迹。
陆沉的权势和情报网络,远非她孤身一人所能比拟。
唯有引起他的疑心和怒火,才能让他将目光重新投向谢瑜。
这是一步险棋。
一旦玩火过头,很可能引火烧身,激怒陆沉的后果不堪设想。
但她别无选择。
蕊蕊等不起,她也等不起。
黑暗中,阮乔悄然握紧了袖中的那方锦帕,冰凉的丝绸触感,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陆沉……你会怎么做呢?
她期待着,也恐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