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 81 章

作品:《犟种今天解除天罚了吗?

    在一室的震惊中,鬼老头背手而立,看向门外的光景,朗声说:“我腰还没断,还有一根骨头撑着。”


    金长老不再追究原因,他向来只要结果。只要结果正确,过程再曲折、再残忍都无所谓。


    程宁想起自己的目的,她突兀的问:“为什么这片大陆是红色的呢?”


    众人的视线交汇到她的身上。


    她感到些许不适,想往萧啸怀里躲,但又碍于人多。


    “那是遥远的故事,关于生存的残酷选择。”鬼老头嘴角浮起残忍的笑。


    众人由他带领,来到一片树林。树干上密密麻麻的纹路刻进树皮,黑色的纹案镶刻在褐色的树皮,加上山林中的迷雾,为这片空间带来诡异的气息。


    树似乎有规律分布,颗颗径直,树冠遮蔽一切光线。


    往树林深处走,几口枯井出现在程宁眼前。


    井水是黑的,气息与虚无之海的气息一模一样。


    黑色的青苔爬满枯井的石砖。


    地上寸草不生,满是黑色的纹案与红色的土地交织。仿佛生来一体。


    “这些纹案也是金门地阵的阵纹。”金长老的提醒使程宁的记忆快速回退。


    退回多年前,她站在那面万生镜,亲眼看见了自己父母的残影。当年,她站在那里,从未细想那些她从来都看不懂的阵纹,一心只想逃离。


    “人族可以使用灵气修炼,而我们却不能。为此先祖愤恨不甘,于是一代代尝试,创造了你看见的这些纹路。每个新生的鬼族婴孩都会来到这里,用井水清洗头颅,然后在符纹上度过一夜,便可获得鬼术,吸人修为强大自身。”


    鬼老头的声音响起。


    程宁从记忆中苏醒,她蹲下身指尖碰触土壤上的纹案。指尖一一扫过,那些纹案像活过来一样缠住她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臂像上攀。


    最后停留在脸上。


    她木然回头,萧啸看见了她脸上的鬼纹。


    白嫩的脸颊映衬黑色的鬼纹格外显眼。


    那黑色的古怪纹路爬上她的眉骨,像是在轻抚她的眼睛。脸颊旁的黑纹好似在捧起她的脸。


    看痴了萧啸。


    从程宁脸和肩的缝隙看去,能看见她的耳垂和身后赤红的土地。


    萧啸拉她起来,黑纹从她身上褪去,露出原来的皮肤。萧啸的手擦过她的眉骨,留下一抹红痕。


    “后来天长地久,鬼术便长到了鬼族的骨头里面,变成生来便具有的异能。婴孩再也不用离开母亲独自在树林里过夜,这片树荫在也不会有孩子的哭泣。”


    鬼老头蹲下捧起土壤,将红色的土块掰开,给每一个人看。


    “我们付出了代价。从那以后,红色开始蔓延,从井水开始逐步向外蔓延。植物盛开又枯败非常迅速,只剩下这片树林永久竖立。鬼族再也无法在这片土地上种植粮食,只能依靠海水里的浊气生存。”


    “我们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与人族抗衡的资本。拥有了鬼术,便可吸取人族的修为,征伐那块富饶的土地。”


    平静的嗓音穿过程宁的耳膜,震荡她的大脑。


    “我不曾后悔。”鬼老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孙女,和蔼的说,“鬼族做出了选择,选择拥有强大,而这片土地替我们付出了代价。”


    “所以,继续停留在这片土地之上,我能活多久?”程安也惊讶,赤红的土壤藏进她的指缝,高耸的树木分布在她的四周,似乎在囚禁她。


    “谁也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金长老精通占星之术,不如让他替我们算算?”鬼老头调侃。


    “你这鬼地方哪有星星啊?”金长老笑骂,“鬼老头,你长这么大,看见过一颗星星吗?”


    “咒我是吧。”鬼老头骂回去。


    萧瑟的大地,无声的诉说许多过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似乎已经习惯,可以面带笑容的将往事轻轻诉说。


    而年轻的姑娘们却难以接受,她们年轻的生命中闯进了太多沉重的东西。这些东西使她们的生命变得无比承重,无比珍贵。


    在肆虐的狂风中,程宁和程安分离,她与萧啸往回走。


    脚下赤红的土地不变,身后高耸的树林变成小点,身旁的人依旧,那些符纹已经刻在程宁心中,使她梦中惊醒。


    床边的油灯亮起,萧啸问她:“做噩梦了?”


    温热的询问就在耳边,程宁揉着额头,扭脸倒在萧啸身上,闷闷的说:“我梦见了树林里的符纹。我感觉那些纹路好似长在我眼珠子上,我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都能看见。我逃不掉。”


    “没事了没事了!”萧啸顺着她的后背,轻轻拍打,唇贴上她的耳廓,说话的热气钻进她的耳道。


    程宁堵住半边耳朵,翻身平躺在床上,顺带将一条腿架到萧啸身上,“我想去找姐姐。白日,我们不应该如此分离。”


    “我不想。”萧啸将她抱在怀里,将她双手交叠握在自己掌心,“我希望和你拥有一个宁静的夜晚。”


    “……”程宁一时气短,用手肘去推他,压下心中的羞涩重新组织语言,“可我心里不舒服,我想去。”


    她在萧啸怀里转身,眨巴着眼睛看着萧啸。这副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心软,但良宵苦短,佳人在手,实在不想离开温床。


    萧啸将她的脸摁进怀里,心里天人交战。怀里人又开始说话:“那毕竟是我亲姐姐,可她今天走的时候竟没有看我一眼。我和她之间太空白了……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一起怀念那段同在母亲怀里的日子。”


    “走吧。”萧啸轻叹一口气,起身下床,再将程宁从被子里剥出来,轻轻将人放在地面,取过一边的衣衫一件件亲手穿到程宁身上。


    “我自己可以,你先给自己穿衣吧。”


    深夜温度低,而萧啸此时是没有修为的凡人。


    萧啸没理她,扭着程宁的脖子让人在自己面前转一圈,腰带顺势系上。


    程宁将手搭在萧啸的臂弯,笑意盈盈,迈步向外走去。


    另一扇房门被扣开,程安站在内殿,静静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两人。


    “他来干什么?”她指着萧啸。


    程宁解释,“他陪我来。”


    “那你现在到了,他可以回去了。”


    “外面冷,他一来一回要受不少寒气。”程宁将萧啸安置在一旁的圆凳上,转身又拉过程安,“姐姐,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我不想见他。”程安甩开程宁的手。


    “他……我想见他。”程宁又重新牵起程安的手。


    程安见实在摆脱不了那个影子,不满的蹬掉鞋子,哒哒哒跑到软榻上居高临下的站着。


    “说吧,你想说什么?”程安抱着手臂,愤愤开口。


    “我做噩梦了……”


    “停!”程安打断,“你是要寻求安慰吗?睡在你身边的那个死男人不能安慰你吗?来找我干什么?”


    被称为死男人的萧啸正在用一种犀利的目光看着程安。他坐姿的角度很巧妙,程宁看不见他眼中的犀利,但程安能看见。


    萧啸忍着没开口,程宁接着说:“不是,我梦见了树林里的纹路刻在了我的眼珠上,随后我醒了,我便想到了你。”


    程安也做了这个梦,刻在眼珠上的纹路,仿佛要钻进脑子里面。她也在深夜醒来,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可又想到妹妹身旁的男人,便生气。


    谁知妹妹竟在深夜敲响她的房门。要是没有那碍眼的男人就好了。


    “然后呢?”程安略微软和,坐在软榻上,一双白嫩的脚在裙下荡悠。


    “我想我们应该聊一聊……”程宁发出邀请,等待答复。


    “好!”片刻,程安瞬间答应,她扭头去看一旁的铜镜,手抚上自己的脸,“双生子通常会有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身型,一样的嗓音。可你看看今日我们哪里相像呢?你想聊什么?”


    程宁无法回答她前面的感慨,“我想问问那段时期……在母亲肚中的感觉……”


    程安不在摇晃双腿,她看向自己的妹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你先坐。”她说。萧啸搬一张凳子放在程宁身后,程宁缓缓坐下。


    “那是一段温暖的日子……”程安脸上浮现向往,“那时你就是个肉球,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被羊水泡得发胀,也不懂和娘互动,让娘一直担心你会不会是一个死胎……”


    “还有呢?”程宁忍不住追问。


    “你别急。当然那段时间也有一些痛苦,我的脑海中像是被人植入了一些不好的记忆,杀戮一遍遍在我眼前重演,血永远在我眼前流淌。我被植入了一段记忆,这导致了我的情绪不稳定,进而影响了母亲的情绪。在孕晚期她经常哭泣,那段时间他们不见外人,待在深山中等待我们的出生。”


    “……”程宁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8020|1805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却发现嗓子哑到说不出话,“……什么记忆?”


    “关于鬼族和人族的厮杀,一些血腥的、你死我活的记忆。我的族人制造了大船和引风帆,漂洋过海终于来到了传说中富裕的土地,可印入他们眼前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他们抱着来都来了的心理,在沙漠里漫无边际的穿梭,幸运的人走出了沙漠,却遭到了人族的驱赶,更幸运的人躲过了人族的驱赶,却只能四处躲藏。”


    “那时,鬼术还未研制成功……后来有一个幸运儿将外界的消息带回了鬼境,给了鬼族巨大的震撼,族人向往富饶的生活。随后一支队伍带着货品上岸,起初他们并不想动武,最后却遭到了虐待。那时仇恨的种子埋下,鬼术研制成功,人鬼两族开始了历时弥久的残杀。”


    “但我有个隐约的感觉,人鬼两族仇恨的种子在更早的时间就埋下了。”程安停顿说出最后一句话,“你信我吗?”


    “信。”程宁没有犹豫。


    “那他呢?”


    顺着程安的询问,程宁看向萧啸。


    萧啸答:“我答应你了,我们都从原生的环境和组织中向外迈一步,站在独立的界限中,成为独立的团体。虽然你反悔了,但是我没有反悔。”


    说“反悔”二字时,萧啸有些怨气。


    “谢谢你。”


    听程宁这么一说,萧啸瞬间不气了。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解除天罚?”程宁在萧啸那儿得到肯定回答,又问程安,“外公都答应了,搏一搏吧。”


    “当年,爹娘做出了和你一样的选择,我当时很不理解他们,如今我很不理解你。我当年尝试哭闹,但不成功,如今想用哭闹解决,多半也不会成功。说出你的理由,试图说服我。”程安面带笑容看向自己的妹妹。


    若她们的母亲还活着,程安便会发现,她此时的眼神和她母亲的眼神一模一样。


    “好。”程宁深吸气,“我以前也不认可这样的做法,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不单属于我自己,还有很多的人和我一样拥有同样的感情,经历同样的痛苦,和我一样想要得到更好的生活。或许我应该为身边人想一想,为这个世界同呼吸的每一个生命想一想。”


    “你应该为我想一想。”这句话或许有点道德绑架,但程宁还是选择这样说了。


    “我并不认可你前面的话语,但是……”程安话锋一转,眯着眼对着程宁笑,“我亲爱的妹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应该为你想一想。但仅为你想,就值得我去献出自己的生命吗?”


    她白嫩的脚踩在地上,站起身走到程宁身前,裙摆扫过程宁的脚,“我要寻找我人生的意义,我要找到做这件事情的意义,我才会去做。现在告诉我意义。”


    “活着可以受万民敬仰,死了可以下去见父母。”萧啸在角落中开口。


    萧啸迎着两个姑娘的目光,得到了一句夸赞。


    程安:“好想法,还有呢?”


    “我会陪着你一起死,就像我们当年一起生一样。”程宁答。


    但她的发言触碰了萧啸心中的红线,于是她被从凳子上拽起来,拽到萧啸身边。


    萧啸看着她,目光严肃,“别乱说。”


    “一起死,那么黄泉路上不再孤独!”程安展开笑颜,“但若我们都在失败中死去,那么这份事业将后继无人,世界末日将会到来。所以,在我们死之前要为这份事业留下一颗种子。”


    程安的视线游走在萧啸与程宁身上,“这份种子是谁呢?就是你!”她指着萧啸,“你最合适。你和我的妹妹拥有同样的底线和信仰,而且你将会是我妹妹的遗物,你会因为她的死痛彻心扉。”


    程安像魔鬼一般,停顿:


    “痛苦最让人难忘。我们死后,我要你用一辈子去完成她未完成的事业,你愿意吗?”


    “她不会死。”


    程宁的死亡是萧啸无法接受的事情,所以他不理解、不接受、不承认,他重复:“我不会让她死。”


    “那你又能做什么呢?在这般命运跟前,你能做什么?”


    萧啸被问住,心被扼住,然后从里面撕开,撕裂的感觉贯穿他。外部,刀尖破开包裹心脏的肌肉和软膜,将一直不承认的残酷事实摆在他眼前。


    “你愿意,那我也愿意。”程安继续加码。


    “我愿意。”萧啸在程宁复杂的眼神下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