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前路何方?

作品:《犟种今天解除天罚了吗?

    混沌的程宁在宗门内混沌度日。


    一日,何云桦踹开她的房门。


    “你不活!我还得活!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棉絮上抖落的灰尘浮在半空中,与阳光形成一条条切影。


    “你干嘛!”程宁一脸不悦,“你跑我这儿来干嘛?”


    “金门宗发信问你几时去进入金门地阵。”何云桦道:“你以为我愿意跑你这来啊,我自己没地盘吗?”


    “明日。”程宁随意胡扯了一个时间。


    “明日不行。”何云桦果断否决,“再怎么你都得等师父头七过了再走。”


    “哦。”程宁又像个死人一样躺回去。


    何云桦一脸嫌弃,“你现在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哦。”程宁躺在床上,“走之前记得把门带上。”


    一个食盒被何云桦放在床上,“你师姐叫我给你带点吃食过来,免得你把自己饿死了。”


    程宁这才缓缓的从床上撑起上半身,打开食盒,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熏得她眼眶起雾。


    她扭头看,何云桦背光而站,脸淹没在黑暗中,阳光为他度了层金边。


    “三师兄,你要来点儿吗?”程宁抿着唇问。


    何云桦没回答她,一味将程宁拉出房门。


    门外,秋意凉爽中站着一个人。


    哦,是萧啸。


    程宁拍一掌额头,伤心过头竟将他忘了。


    “你回去吧。”程宁掌背朝他,四根手指一动,解决了萧啸的存在。


    四个字,一句话,打发了?


    萧啸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人哭傻了。


    现在,冲上去,说自己不走?


    萧啸还真这么干了。


    吓了何云桦一跳,“你干嘛啊?扑上来吃人啊?一头莽牛。”


    “三师兄,你嘴再毒一点,小心把自己毒死。”程宁也没想到萧啸会冲上来,吓得退回房内,但依旧出言嘲讽何云桦。


    这个大她两岁,从小与她吵到大的三哥。


    萧啸扒着门框问:“现在走?那我追着你跑这么远的路算什么?”


    “算你有病。”何云桦继续嘴毒出击。


    “三师兄你闭嘴。”程宁猛推何云桦,但何云桦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萧啸的眼神隔着门框的距离,锁定何云桦,直白的看着他,毫不掩饰敌意。仿佛在说:你站在这影响我了,识趣点就走开。


    何云桦同样看着萧啸,那眼神好像在说:什么东西跑进来了?还敢站在主人家的地盘对着主人呲牙。


    程宁东劝一下,西劝一下,劝他们不要像门神一样站在自己的门前。


    没人听啊。


    乱成一锅粥了,趁热喝了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再陪他们闹一会,她的饭菜都快凉了。


    师父头七后,程宁启程前往金门地阵。


    一路上跟着她的人除了萧啸,还多一个大师兄。


    只是萧啸沉默多了,整个人好像阴郁下来。


    此次出门待遇不错,还有飞马车可以坐。


    “你怎么闷闷不乐的?”程宁啃着半个苹果问。


    她可得多吃一点,以免去了阴曹地府就没有香甜美味的苹果可以吃了。


    萧啸不回话,只是像一尊泥塑一样,沉默的坐下,发出沉默的气场。


    其实他心里成乱麻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在他还未跨过那道沟壑时,一切都要结束了。


    青展云从踏上飞马车后,从未笑过。


    他劝不住他年幼的小师妹,若是他师父还在定能阻止这一切。


    可是,师父走了。


    青展云出门前特意带着程宁去师父和她父母坟前多烧点纸钱,求祖先保佑啊。


    另一方,金长老很开心,但又不能将开心表露出来。


    一切正如金长老的猜测,命运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它总是让人踏上意想不到的道路。


    如程宁,最初只是想登上剑道丰碑。


    如萧啸,最初只是想多挣点钱。


    如金长老,最初只是想当宗主手下的小喽啰。


    “徒侄儿一路辛苦了。”金长老备了好酒好菜招待,将他珍藏多年的补品全部搬出来了。


    大抵也就这一顿了,奢侈一点吧。


    程宁坐在桌上开席的时候,金长老和青展云在另一处谈事,只有萧啸陪她。


    “碰一个。”程宁杯中的酒烈,被萧啸取下换成了果酒。


    “哎呀,喝点怎么了?”程宁抱怨。


    “怎么了?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喝一壶清酒都要醉,醉了倒桌子上就睡。你是女孩子,你要知道这样很危险的。”萧啸训斥。


    “这哪有什么危险?”程宁反驳。


    “喝酒伤身!女孩子怎么能天天喝酒?成老酒罐了。”


    “我哪有天天喝?”程宁的反骨上头,“我不要你管。”


    萧啸深吸一口气,气梗在心口,堵半天才说:“作为朋友,我应该管你,我对待朋友是很负责的。”


    “你对所有朋友都一样吗?如果是都一样的话,那我不要。”程宁自己将酒灌下肚,挑着眉毛说。


    “都一样啊。”萧啸喝掉换下来的烈酒,“你不要就不要。”


    程宁没心情吃饭了,也不愿意再跟萧啸说话。


    很快金长老和青展云回来了。


    他们的交谈很不愉快。


    年轻的掌门人重情义,不愿舍自己的师妹前去送死;但宗门子弟数万众,在等着一个明天,两头他都不想舍。


    年迈的掌权者早已走过了这样的挣扎,心硬的像块铁。


    熟悉的金门地阵又出现在程宁眼前。


    她站在阵纹中心,两旁是金氏兄妹。


    她的师兄和萧啸隔老远看着她。


    在金氏兄妹的催动下,阵纹逐渐亮起,白光吞没了程宁。


    那道门立在那里,只是程宁不能靠近。


    一股莫名的悲伤贯穿程宁。门明明就在前方,但是她被困在那里不能动弹。


    她能感觉灵魂从自己的身体里面飘远,飘向远方,距离那道门越来越远。


    眼前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直到她的皮肤长出纹路。


    她的灵魂回归本体,感受皮肤皲裂的痛苦,那些纹路好似活了一般,不断在她的表层游走。


    和地阵一样的符文出现在她身上,加注给她无尽的痛苦。


    再次睁眼时,紫色的床幔映入眼帘。


    她到地府了吗?这地府还挺漂亮的。


    “你醒了。”萧啸的声音传来。他的一颗心终于落到肚子里面,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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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拿程宁没办法。


    程宁缓缓想起了,她进不去金门地阵。


    多大的笑话啊!


    衰极必盛,盛极必衰,永恒不变的道理。人族想千秋万代,与世长存,不可能。


    “我大师兄和金长老呢?”程宁问。


    萧啸有些不高兴,为何醒来第一件事情不是问他。他这几日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到手的任务也推了。


    “我去叫他们。”萧啸关上房门,心中庆幸程宁能够再次醒来,但又苦恼自己没地位。


    金长老和青展云来得很快。


    金长老似乎又老了,他站在床前看着程宁说:“都是我做的孽,当年若不杀那孩子,今日你们姐妹二人便能进入金门地阵,求得一线生机。”


    “需要我和我姐姐两人才能进入金门地阵?”程宁问。


    金长老答:“老朽连夜卜问苍天得到的答案。”


    一步错步步错。


    若远古的人鬼两族先祖,没有选择相互残杀,今日也绝不会走到如此绝境。


    如果,曾经有人愿意站出来解决人鬼两族天生对立的问题,而不是简单的以武力相残,今日也绝不会走到如此绝境。


    曾经,天道给了他们那么多时间。


    可他们硬生生拖到了天才陨落,拖到了青年变老年,拖到了后继无人。


    无非是抱有侥幸之心而已。


    觉得天道会宽容,觉得人能够耍赖。


    “报应啊。”程宁笑得格外开心,“金长老这就是你杀害我姐姐的报应,报应!你后悔吗?后悔也没用了。”


    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程宁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她稚嫩的肩膀本就担不起种族的重担。


    这担子压得她抬不起脸,直不起腰,不得喘息。


    如今告诉她,没用,她做什么都没用。


    反而对她是一种解放。


    大家都要死了,剩最后的时间狂欢一下吧。


    程宁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她与萧啸商量着将萧啸的弟弟接到无垢宗来修炼。


    她,萧啸与大师兄三人也回到了宗门。


    独留金长老一人守着庞大的地阵一遍又一遍寻找解决之法。


    飞马车内,程宁高兴的嚼着嘴里的花生,她和萧啸的五子棋还未分出胜负。


    青展云忙着处理宗门事务,压根没空搭理程宁。


    程宁不能进入金门地阵一事,对青展云而言于私,是好事,他的师妹不用去送死。于公,宗门数万弟子勤奋修炼也只能等死吗?


    “你姐姐的魂魄在剑中?”青展云问。


    “是。”程宁答,“大师兄是想复活姐姐?”


    “对。”


    “这事要能成,金长老早提出来了。”程宁内心隐隐作痛。


    她向来是个倔强性子,决定的事情就要尽全力去做。可她决定了进入金门地阵,却不能成功。


    师父死了,天罚将来,很快会死她的师兄姐,她的朋友,多久才会是她呢?


    希望自己能死在所有人前面,这样就不会难过了。


    良久,程宁还是说:“试试吧。走遍天下,询问良方,试试吧。”


    试一试,复活姐姐。


    但这件事情不是一时可以解决的,她可能要徘徊无措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