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齐光

作品:《龙傲天他非要给我当娇妻

    九霄峰立在长安城外,沿着石阶往上寻,只见一座幽竹拥簇的冷清院落隐在雾气缭绕的山巅,院落外逶迤着一条缓缓清溪,茂密芦苇下可见鱼影。


    走进院落,院里不见任何扶疏花草,只有几个穿着棕色袍服的小厮正静悄悄地打扫着,幽静得几乎叫人心惊。


    李悬黎抬手示意行礼的小厮起身,又命身后跟随的侍从在外等候,就抬步迈进了竹居。


    竹居里,满墙皆悬字画,俱是崔寂的笔迹,李悬黎目光在上轻盈地一掠而过,最终落在崔寂身上。


    崔寂背着李悬黎站在座佛龛前,佛龛中原本慈眉善目的佛陀像已然有些斑驳,似神似鬼,非神非鬼。


    “崔左丞。”李悬黎轻声唤道。


    崔寂回身朝李悬黎望来,饶外头是个一碧如洗的晴霁好日子,可屋里头着实算不得明亮,竹居并未装玻璃,只有微弱的曦光透过纱糊的冰裂纹窗棂映进来。


    佛龛旁有幽幽烛火打着,照得崔寂几乎有大半身影隐在晦暗中,有残破佛的影映在他瞳里,显得阴翳而靡丽,李悬黎想,崔寂看起来可比那尊宝相庄严的佛陀更似没什么生机的死物。


    崔寂一见着李悬黎,脸上就立刻浮出了笑影,他笑得颇艳丽,颇明媚,可惜并没添上几分额外的活人气,他躬身冲着李悬黎拜道:“臣见过齐光公主。”


    李悬黎轻笑:“崔左丞不必多礼。”她看着崔寂,“本宫没想到崔左丞竟信佛。”


    自垂拱帝修道以后,长安城那些门庭赫奕的贵人便亦步亦趋随着垂拱帝一并崇道起来,几个曾香火鼎盛的寺庙人声日益凋落。


    毕竟,这些五侯七贵的官宦显贵与其说在拜高天上无喜无悲的圣人,不如说一直在求人间的圣人给予他们富贵荣华。


    只是叫李悬黎奇异的是,她本以为似崔寂这般傲慢人物,是不信苍天,也不信鬼神的。


    崔寂像模像样地念了句:“阿弥陀佛。”只是他面上招摇笑意,让他说的话看起来是十足玩笑,“臣原本也是不信的,但许是臣往常造孽太多,所以遭了报应,如今臣只盼神佛能够早日高抬贵手。”


    李悬黎坐到罗汉榻上,轻声道:“崔左丞年少得志,意气风发,哪像是遭报应。”她目光轻飘飘似飘雪般降在崔寂身上,崔寂身后墙上悬着的那句词跟着落入她的眼底。


    “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李悬黎缓缓念道,“这词虽苍凉了些,却也着实为上佳之作,崔左丞怎未填完?”


    崔寂执起佛龛的烛火将其轻放在罗汉榻的案几上,他俯身时,李悬黎可以嗅到他身上很是清净的檀香气,他站直身,轻轻巧巧地一眨眼,笑道:“这词非臣所写,乃他人之作,需等三百余年后才可被吟出。”


    李悬黎被他逗笑:“崔左丞真会开玩笑。”


    崔寂冲着李悬黎无辜地笑了笑:“臣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的真话。”


    李悬黎今日过来不是为了和崔寂说这些分不出真假的闲谈,于是她转移了话头:“崔左丞坐下吧。”从袖中取出那枚并蒂玉兰,“如今这竹居只有本宫与崔左丞,崔左丞应该能好生将这并蒂玉兰的来龙去脉为本宫讲述明白了。”


    崔寂并未直接答,他看着李悬黎手中的并蒂玉兰,笑眯眯地抬眸问道:“殿下以为秦王是个何等人物?”


    “所以这件事是与本宫的四皇兄有关联?”李悬黎笑盈盈反问,她髻上簪着支缀珍珠璎珞的镶宝累丝鸾凤金步摇,昂首凤鸟做得异常精巧,伴着她的说话声微微震颤,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过来,朝着天际飞去。


    崔寂望着李悬黎,笑得更是欢畅,所以他并未再卖什么关子,从善如流地对着李悬黎讲述起将这桩事的来因去果。


    这世上,苯人可怜,愚人可叹,蠢人可笑。


    如果这个蠢人再没有自知之明,手里头又恰好握着几分权势,那他常常能够做出来点惊天动地的蠢事,而秦王就是这样个颇为可恨的蠢货。


    秦王缺银子,这在一般人看来几乎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秦王堂堂天潢贵胄,受天下万民供奉,怎会缺银钱。


    可秦王的俸禄食邑只能堪堪供得起秦王府钟鼓馔玉的奢靡日子,铺不成秦王心心念念想要的锦绣前程。


    秦王想要当太子,想要当皇帝,自然少不得百官支持,秦王府每岁用在这上头至少就是几万两白银打底。


    而这还算不得最多的一笔花销,秦王身旁最主要拥趸是来自各家勋贵,可如今立朝已久,不是随便哪家勋贵都能如忠勇侯府与定国公府般依旧煊赫鼎盛,一些世袭罔替的勋贵家少有出息子弟,渐渐地失了原本握在手里头的军权。


    这些曾经祖辈世代为各地方节度使的勋贵,如今只能靠着对昔年麾下军户的恩情来维持自家对于地方兵权的左右掌控,可恩情自然不能嘴上口头说说几句好话,需是真金白银。


    这笔钱只靠日益没落的勋贵是拿不出来的,秦王便要为此慷慨解囊。


    所以秦王很缺银子使,哪怕他在千秋万年楼的修造中贪墨许多,也是快要填不上秦王府账上的窟窿,于是有人为秦王出了主意。


    秦王的聂滕人出身豪奢之家,聂家与外族往来通商频繁,聂氏耳濡目染也知道几分,她告诉秦王,如今唯有朝廷管辖的玻璃坊能够造出玻璃,偏偏玻璃坊的玻璃流通得并不多,物以稀为贵,玻璃在与西域通商来往中价格昂贵,不如以此牟利。


    这无疑是个蠢主意,因为这是让秦王同垂拱帝争生意抢银子,一旦被垂拱帝知道,秦王立时就会失了圣心,也就别提夺嫡了。


    所以秦王但凡有一点脑子,就不该往这玻璃上动心思,可秦王不知是太贪婪,还是太自负,他竟真的点头颔首了这主意。


    修筑千秋万年楼需要玻璃,秦王起先是从这上头动手脚,可很快这点玻璃就满足不了秦王的胃口,于是秦王动了更狠的心思,他派人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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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了个制作玻璃的工匠,给这工匠做了个假死后,就把人送去了会宁郡。


    聂家在会宁郡发家,根基深厚,而会宁郡旁是灵武郡,有穆冲帮忙庇护掩饰,这玻璃生意很快就被如火如荼地做了起来,他们倒没敢在齐朝境内销售,只往西域与北狄售卖,可偏偏这才是最要命的事。


    李悬黎听着崔寂的话,芙蓉面上已不见丝毫笑意,她面色沉沉,把玩着手里头这枚并蒂玉兰,她知道自己这位四皇兄自以为是,但没想过秦王竟能蠢钝如猪到如此地步。


    垂拱帝拿捏着玻璃生意,可不只是为了区区银两。


    北狄人以游牧而生,往前每到秋冬之际,北狄人便会南下抢掠边疆百姓,可如今北狄两方皆不愿与齐朝再起冲突,对此多加约束,这叫北狄人过冬颇为艰难。


    因此北狄两方皆派使者到长安城觐见,请求能与齐朝通商,垂拱帝对此也不吝啬,甚至在听闻北狄人居住毡帐后,还派遣工匠去为北狄建造房屋,而且特意让他们带上玻璃镶嵌在北狄可汗所居住的宫殿。


    于是这玻璃在北狄贵族间很快风靡起来,北狄每年都要用数匹宝马来换取玻璃与丝绸等物,这也正对垂拱帝下怀。


    李悬黎出声问:“崔左丞,这空口无凭,除了这枚玻璃饰,你手上可还有旁的证据?”


    崔寂依旧副经年不改的从容含笑模样,他道:“殿下可记得我说的那位工匠,这位工匠名为张陆,他虽被困在会宁郡,可心里一直惦念着远在长安城的家人,前些时日里他趁着聂家看守松散,借机逃了出来,如今已被臣派人寻到,正在往长安城赶来。”


    “聂家没有发现吗?”李悬黎微微颦眉。


    “聂家的管事担心会被主子责罚,所以糊弄聂家人说,张陆染疫病去世,因为聂家已有几个工匠学会了玻璃制作,所以聂家并未深究。”崔寂不急不缓地说道。


    听着崔寂的话,李悬黎抬眸,直直地望向他:“崔左丞,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崔寂说得实在太笃定,仿佛这是他早就尽数知晓的事情,可他是如何知道的。


    崔寂双眸明亮得奇异,他眯着眼悠悠地笑起,说道:“或许是因为臣能够预知未来事。”他笑吟吟的,很是真诚,可说的话却像是胡闹。


    “殿下不信?”崔寂丝毫没有回避李悬黎的目光。


    李悬黎自然不会信崔寂的鬼话,她笑道:“崔左丞觉得本宫应该相信吗?”


    崔寂微一挑眉,很是轻松地笑道:“臣说的话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可殿下不是旁人,臣希望殿下能够相信臣。”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殿下,您往窗外看。”


    李悬黎顺着崔寂的指引望去,越过深浅有致的层层碧绿,隐约可见远处砌金绘彩的高楼,那是要贺垂拱帝万寿节的千秋万年楼。


    “这千秋万年楼将会在九月初九坍塌。”崔寂笑盈盈的,好像全然没意识到他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这句话都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