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思吧，正常人都得吃饭……但我祁夜，一个正常人，现在泡面都得兑水吃。”


    “哎，要不是我穷成这逼样，我是真没打算动你坟啊，祖宗，对不住了。”


    午夜十二点，江陵市郊外的凤凰山上，一个穿着老头背心、脚踏拖鞋、腰间别着一把洛阳铲的年轻人正蹲在山坡上，对着手机屏幕认真地说：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晚上好，现在是——祁夜盗墓直播间第一期。”


    他拍了拍身边的土堆，指着一块模糊不清的墓碑：“你们看好了，这不是别人家的祖坟，是我家老祖宗的。我爸说了，我们祖上是武圣。”


    弹幕瞬间飘了起来：


    【真的假的啊主播？】【别吓我，武圣什么段位的？】【你祖上不是泥瓦匠吗？】


    “泥瓦匠你大爷。”祁夜翻了个白眼，“我跟你们说，我是真的穷疯了。实在没招了，来碰碰运气。说不定祖宗良心发现，给我留了两根金条。”


    他低头看看脚下的黄土，心里其实也有点虚。


    这地方他小时候来过，当时他爸神神叨叨地指着这破山说：“看好了，那山包不是坟，是你爷爷爷爷的功德碑，埋的可是英雄。”


    他当时信了，现在——


    “信个屁。”


    祁夜骂了一句，带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倔强把洛阳铲插进土里，“我现在只想知道，我这顿泡面兑水吃了两天的命，是不是能从坟里翻出来点希望。”


    第一铲下去，嘎嘣，挖到个石头。


    第二铲下去，铛，像碰到了金属。


    第三铲，铲头突然哐当一声，被反弹得差点脱手。


    “咦？”他愣了愣，低头一看，隐约看到一块青铜的边角。


    弹幕疯了：


    【有了有了！】


    【卧槽青铜！不是吧真挖出来了？】


    【快开！快开！】


    祁夜手都抖了，“祖宗你真给我留宝贝了？你也太宠孙子了吧？”


    他两手并用，拨土、挖缝、撬盖，五分钟后，青铜匣子完整出现在他面前——斑驳古旧，纹路清晰。


    正要开盖，脑袋“嗡”的一声，一道幽幽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检测到祁氏正统血脉。】


    【加载中……】


    【加载中……】


    【加载失败。】


    “？”


    “你等会，怎么失败了？”


    【系统版本过旧，请连接灵气主干网络更新后重试。】


    【提示：宿主当前资质为：不堪入目。建议放弃绑定。】


    祁夜：“？？？”


    “不是你说我资质不行你就能不工作了？”


    【你这种资质，修炼就是浪费灵气资源。对不起，我系统拒绝无效劳动。】


    祁夜表情当场裂开：“你他娘的连装都不装一下，系统就能这么摆烂的吗？”


    【可以摆。】


    【绑定模式调整：进入‘旁观者’模式。你看我修炼，我看你吃土。】


    作为资深小说迷祁夜当然知道系统意味着什么。


    “真的不在考虑一下，我能吃苦。”


    【只要你能吃苦，你就有吃不完的苦，本系统拒绝跟随苦逼】


    祁夜当场发出“我裂开了”的叹息。


    他打开匣子，一块玉简静静地躺在里面，表面泛着淡蓝色的光芒，看起来挺像样。


    他小心翼翼地把玉简拿起来，想试试能不能触发点啥。


    下一秒，玉简“啪”的一声裂成两半。


    【你连这点灵力都撑不住？】


    【建议你回家喝药，放弃修炼。】


    “你……你等会，我好歹是你绑定对象啊，你这样打击我很难再自信地做人了知道不？”


    【我现在很难自信地当个系统。】


    ……


    他沉默了五秒，忽然明白一件事。


    ——自己是真的……不配修炼。


    “行行行，我不练了，我就想问一句，”他咬牙切齿，“你到底能干嘛？”


    【我可以讲故事。】


    “？”


    【例如讲你祖上如何以一己之力横扫三国武道界，或者讲你爸当年如何抱着你尿裤子满街跑。】


    “你再说一句我当场去我祖宗的祖宗墓里种菜。”


    【说不过你，你赢了。】


    ……


    祁夜仰天长叹：“我这是继承了个啥？”


    他环顾四周，夜风萧瑟，墓地安静得能听见心跳。他坐在坟头，忽然觉得有点冷。


    系统不靠谱，玉简碎了，什么传承也没有——祖宗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


    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想关掉直播，结果发现观众从两位数飙到了三位数，有个打赏的评论特别醒目：


    【主播继续挖！我打赌这坟里还有第二层！】


    【100元打赏已到账】


    “……”


    祁夜思考了一下，放下手机，重新举起了铲子。


    “祖宗你别怪我，我只是……尊重热情观众的建议。”


    ——咣！


    刚挖第二铲，一束手电光照在他脸上，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别动，别动！你在干嘛？”


    祁夜转头，一辆皮卡车停在了不远处，三个穿制服的男人提着手电和警棍快步走来。


    为首那人神情严肃：“大半夜挖坟？你这是破坏文物知不知道？”


    祁夜：“不不不你听我解释！我这不是盗墓！”


    “你不是盗墓你干嘛挖坟？”


    “我这是继承家业！”


    三人一愣。


    “你祖坟？”


    “对啊，不然我大半夜挖个别人祖坟干啥？”


    “那你这坟是谁的？”


    “我祖宗，祁凌。听过没？”


    三名巡逻员面面相觑。


    “……没听过。”


    “听着倒像哪个武侠小说里边的角色。”


    为首那人摆了摆手：“别废话了，带回去审一下。是不是你祖宗你说了不算，要查档案。”


    “这地方是受限保护区，你在这刨坑就已经违规了。”


    祁夜嘴角抽搐：“兄弟你真误会了，我就是穷得刨祖坟，不是对文物感兴趣。”


    “就你现在这副样儿，还想继承祖业？”


    “我这叫守根溯源、光宗耀祖。”


    “拉倒吧。”


    “别动我，真不是盗墓！你们挖祖坟是盗墓，我挖祖坟是——继承家业啊！！”


    ……


    他大喊大叫地被塞进车里。


    系统在他脑海里悠悠地响起：


    【检测完成。】


    【环境灵气浓度不足。】


    【宿主资质差劲，精神波动不稳定，疑似中二综合征晚期。】


    【……正在执行系统应急协议：自动降级，封锁核心数据，仅保留最低级备份核心。】


    祁夜正要骂它：“你他娘的——”


    【已进入休眠状态。】


    【倒计时——3，2，1……】


    系统彻底没了声息，连界面都化成了一块淡淡虚影，像是Excel文件被强制关闭，卡在一个“临时存档”的提示页面上。


    祁夜盯着那团残影。


    唯一剩下的，是一个卡通小图标：贱意值（Lv.0）——当前值：3/100


    他眨了眨眼：“……这算啥，挂机修炼吗？”


    “我这命也太草台班子了吧。”


    此时，在远处凤凰山一处看不到的山腰，有一个黑衣人安静地站在树下，手中拿着某种泛着微光的金属仪器，遥遥指向祁夜被挖开的那座坟地。


    他望着那块碎掉的玉简，又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皮卡车。


    轻声道：


    “……祁凌的血脉，还真是落到最野的一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