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间，萧璟聿一身月白龙纹常服，缓步走来。


    “烟儿，怎么了，不是说要小憩，怎么站在门口？”


    “陛下为什么命人拦着我？”


    邹菱烟抬头，花瓣般柔美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她直勾勾望向萧璟聿，一副要问到底的架势。


    她气得连阿聿都不喊了，萧璟聿心中一慌，面上却不显。


    秋菊跪着轻手轻脚挪到门旁，让出进门的位置。


    他捂着嘴，猛烈咳嗽几声，眼角泛出泪花，急切站定在邹菱烟面前。


    萧璟聿肩膀耷拉，整个人看起来不知所措极了。


    一头雾水道：“什么命人拦着你？”


    “我让秋菊照看你睡觉，她不会一根筋，非要盯着你休息吧？”


    萧璟聿身上的白衣衬的他气质更加脆弱无害。


    他撕心裂肺咳嗽，不像是帝王，倒像是哪家王公贵族的病弱公子哥，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邹菱烟手比脑子快一步抚上他的脊背，给他顺气。


    听他话语里的茫然不似作假，她一时间也糊涂了。


    莫不是自己又错怪了他？


    看了一眼固执寡言地跪着的秋菊，邹菱烟胸膛里乱窜的火气突然哑火了，唤她起来。


    她小鼻子抽动，转移了注意力，凑近萧璟聿精瘦的腰身不停嗅闻。


    “你身上怎么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闻言，萧璟聿咳嗽声愈发急促了，像是要将五脏六腑咳出来。


    看着他唇畔溢出一缕血丝，邹菱烟瞳孔骤缩。


    什么质问都想不起来了，赶紧将他拉到床边坐下。


    秋菊悄无声息退下，关紧殿门。


    萧璟聿放开按压胸口的手，紧绷的面部肌肉松弛下来。


    来之前他特意沐浴一遍，还换了衣服，结果还是没躲过烟儿的鼻子。


    烟儿的嗅觉也太灵敏了，幸亏他当机立断给了自己一掌，才没让她发现端倪……


    “衣服脱了。”


    邹菱烟语出惊人。


    “咳咳咳。”萧璟聿屁股刚挨住床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上邹菱烟清澈认真的乌黑凤眸，萧璟聿轻挑眉梢，勾着笑，脸上的红痣瞬间邪气肆虐。


    他悠哉扯开金扣白玉腰带，“原来烟儿馋我的身子，所以睡不着。”


    “早说啊，我很乐意献身～”


    萧璟聿含笑暧昧的尾音十分不正经，邹菱烟冷若冰霜的脸颊攀上一抹绯色。


    慌乱瞪他，“别胡说，医者眼中无男女，我只是想替你看伤。”


    伴随萧璟聿覆着薄韧肌肉的胸膛半露在空气中，邹菱烟的声音逐渐弱不可闻。


    “真的没有男女之分吗？烟儿，为何不敢看我……”


    萧璟聿慵懒斜倚床榻，白袍滑落至肩头，透着欲遮还羞的难言蛊惑。


    他冷白干净的肌肤撞进邹菱烟视野，她竟有些头晕目眩。


    好粉，好白，比他穿的衣袍还白。


    邹菱烟脸上热度还在攀升，连脖颈儿也染上一层薄粉。


    她压下眉眼，避开萧璟聿像小钩子一样勾人的狐狸眼。


    邹菱烟强装镇定，殊不知自己努力维持清冷表情的样子落在萧璟聿眼中是多么可爱。


    萧璟聿心底生出一股将她拖拽进凡尘的成就感。


    他舔了一下唇，口腔里残存的血气激起磅礴的欲念。


    萧璟聿眼底深处的侵略性越发浓郁了。


    邹菱烟后腰被男人死死按住，她跌入一个掺杂着龙涎香的怀抱。


    萧璟聿挑起她的下巴，含住邹菱烟的唇。


    他的吻重重落下，仿佛要将她两片娇嫩的唇瓣碾碎。


    腮帮子被捏住，邹菱烟丝毫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被迫一点点接受他哺过来的气息。


    她头一回亲身体会时间难熬。


    感觉自己差不多快被龙涎香腌入味了，萧璟聿终于舍得放开她了。


    萧璟聿看着趴在他胸膛前，娇弱无力大口呼吸的邹菱烟，缓慢收敛起泄漏出来的骇人渴望。


    他神色严肃，深深注视着她如今雾蒙蒙的剪水瞳，道：


    “别说什么医者眼中无男女。”


    “世间爱上伤患的医者比比皆是，你以后不许给男人救治！”


    “听到了吗？！再装听不见，我就继续吻你。”


    邹菱烟原本不想搭理萧璟聿，听到他的话，回想起刚才蛮横凶残的一吻，她的小身子下意识哆嗦一下。


    她恹恹偏开脸，“知道了。”


    真霸道……


    “你有好好喝药吗？”


    “有。”


    “真奇怪，这都三四天了，为何掌印迟迟未消？”


    难道如福公公所言，她那一巴掌打到萧璟聿心脉了？


    邹菱烟抚摸着萧璟聿心口处若隐若现的掌印，眼含愧疚。


    萧璟聿攥紧她的手，阻止她继续研究下去。


    “有你在，我感觉身体好多了，别瞎想，说不定印子过两天便好了。”


    “你不是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才怪，掌印永远不会消。


    他在胸口刺刻了一个与掌印别无二致的札青。


    她说会照顾到他伤好，她一辈子也别想摆脱他！


    帷幔层层落下，萧璟聿抱着邹菱烟躺在床上。


    他睡在里侧，苍白的面容隐匿在阴影里，缓缓爬上一抹癫狂的笑。


    ……


    邹菱烟清幽的眸子安然阖着，她身体平躺，睡姿规整。


    萧璟聿将装着迷药的香囊停留在她鼻前几息，很快，她睡得更沉了。


    手指抠动床柱雕刻的龙眼。


    “咔嚓”一声细微的轻响，萧璟聿的枕头下弹开一个暗格。


    若是邹菱烟清醒，就会发现暗格里存放的耳铛、发带、披风……，所有东西都和她拥有的服饰一模一样。


    唯一的差别便是暗格里的物件品质比她拥有的高一两个级别。


    萧璟聿小心翼翼抽走邹菱烟脑后的发带。


    他的口鼻急切贴近发带，片刻，苍白如纸的面庞，透出病态的嫣红。


    “烟儿，烟儿……好香，哈……”


    萧璟聿口鼻并用呼吸，贪婪汲取发带上的玉兰香。


    邹菱烟身上的药香似乎对噬心蛊有抑制作用。


    最初，他依赖她遗留的披风压制噬心蛊产生的心悸。


    可慢慢他对邹菱烟的体香上瘾了。


    他靠近她，便心情舒畅。


    看着她，便满心欢喜。


    萧璟聿一会儿闻不到邹菱烟的味道，就会心尖发痒。


    比噬心蛊啃噬心脏的疼痛，更难耐的痒意在他四肢百骸流窜，令他翻来覆去无法安眠。


    甚至无心批阅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