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是名侍卫，我特意安排他保护你。”


    “谁知他今天如此逾矩，都是我的错，是我选人不当，吓到你了。”


    萧璟聿狐狸眼湿漉漉的，邹菱烟没想到他这么大一个帝王，眼泪说流就流。


    她放下筷子，指尖抚上他殷红的眼角。


    萧璟聿用脸颊贴着她的手心蹭了蹭，见他一副认真反省错误，委屈巴巴的样子。


    邹菱烟更内疚了，她怎么能相信一个陌生男人似是而非的话，而对他产生疑虑。


    他说是侍卫肯定是侍卫，他这么病弱，能有什么坏心思。


    指腹下，萧璟聿的脸颊冰如寒冰，她的手指逗留许久，也捂不热他的体温。


    实实在在感受到他病入膏肓的身体，邹菱烟一阵揪心。


    “阿聿，我可能要离开几天……”


    南疆的蛊虫太过神秘。


    这两日她翻看皇宫里珍藏的医书，上面记载的有关蛊虫的内容，也只有寥寥几笔。


    萧璟聿脸白得仿佛随时都可能噶，他的病不能再拖了。


    她必须回神医谷一趟，向师兄师父们求助。


    话落，萧璟聿的眼神格外阴森恐怖。


    那一瞬间的异样变化太快了，仔细观察着他一如既往平静无害的黑眸。


    邹菱烟严重怀疑自己昨晚没休息好，眼花了。


    福公公甩了下拂尘，急道：“哎呦，邹小姐，你可不能走啊。”


    “你之前那掌可是要了陛下半条命，打在他心脉上。”


    “陛下如今心口疼的厉害，他可离不开你。”


    福公公说的绘声绘色，邹菱烟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捂着胸口哎呦，隐忍呼痛的萧璟聿。


    不禁纳闷自己当时真的很大力？


    萧璟聿当时说没事，估计是在宽慰自己。


    自己还是多留两日，照看一下他的伤口吧。


    邹菱烟给萧璟聿喂了一颗止痛丸，为他顺了顺背，“等你好了我再离开。”


    邹菱烟低眉按在萧璟聿的脉搏上。


    她神情专注，上方视线盲角，萧璟聿嘴角噙着冷笑。


    眼下的血痣使他的笑添了丝丝缕缕邪性。


    邹菱烟方今垂着小脑袋，玉白细嫩的后颈暴露在空气中，萧璟聿密布阴霾的视线定格在那一小片肌肤上面。


    眼底深处满是病态的偏执。


    她清丽的小脸浸染着对自己的担忧时，是如此动人，为何总想着远离他。


    真是太不乖了……


    ——


    柴房，青衣男子不停对着面前的织金纹履磕头。


    “陛下，求你饶了小人吧，小人知错了！”


    “哦，那你说说，你错哪里了。”


    “小人……小人不应该向邹小姐告状……”


    萧璟聿一脸阴沉打断他，“邹小姐也是你配叫的。”


    “朕给你五万两黄金，可不是让你玩忽职守来和她表达心意的。”


    “你怎么敢满怀爱意看着她，朕很讨厌你这双胆大包天的眼睛，不如挖了吧。”


    萧璟聿似笑非笑。


    他冰凉的指节像一条蓄势待发的小蛇，沿着青衣男人的眼眶滑动，寻找着下手的地方。


    青衣男人被巨大的惊悚淹没。


    突然，萧璟聿指甲不留余力地按在男人眼皮上。


    青衣男人有种自己的眼球要被硬生生抠出来的感觉。


    他抖如筛糠，脚下蔓延开来一摊恶臭的液体。


    萧璟聿嫌弃收手，用手帕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来人，剜了他的眼睛。”


    柴房响起一声凄厉的哀嚎，随后痛叫声被巾帕堵住，变成沉闷的呻吟。


    鼻尖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守门的小安子好奇回头看了一眼，瞬间心脏乱跳。


    他张嘴短促尖叫的瞬间，被福公公死死捂着嘴巴。


    福公公小声警告道：“不要命了，引来了邹小姐，咱家也保不住你！”


    “徒弟知道了，陛下平常看着虚弱和气，奴只是没想到他私下里也有残忍的一面。”


    福公公心想，他还是经历太少。


    陛下要是真不着调，早就被朝堂上的老狐狸们耍得团团转，皇位还能轮到的他坐稳？！


    陛下原本也不是善茬，总是笑嘻嘻，不过是懒得计较。


    邹小姐被陛下视作所有物。


    现在一旦涉及邹小姐，他不仅小心眼，还容易被激发心底的黑暗。


    惹不起，一点儿也惹不起。


    福公公在心里将邹菱烟的地位又往上提了提。


    小安子感受着帝王近在咫尺的雍容狠戾气势，触电般死死埋下脑袋。


    他已经无法直视萧璟聿病弱妖冶的面容了。


    萧璟聿眼风漫不经心略过小安子，吩咐道：


    “去找一个女画师，朕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让内务府的人加快仿制首饰的进度，做得最快的工匠额外奖励一千两黄金。”


    ——


    昭阳殿的后殿，刚踏入寝室，一张几人宽，金龙盘柱的沉香木龙床便映入邹菱烟眼帘。


    目光触及锦被上龙凤呈祥的图案，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


    宫女秋菊怎么带她来萧璟聿的房间小憩啊？！


    邹菱烟单薄的身姿伫立不前，面颊浮现淡淡的桃粉，莫名透着一丝拘谨。


    “阿聿去哪里了？”


    秋菊：“陛下还在批阅奏章，小姐可以先休息。”


    想到自己躺在他床榻上睡觉，邹菱烟突然感觉自己也不是很困了。


    她转身，肩膀差点撞到紧跟在她身后的秋菊。


    幸好秋菊反应极快，脚步轻盈后撤一大步，成功避免两人相撞。


    “邹小姐是想做什么吗？”


    “我的医书落在昭阳殿正殿，我想去取……”


    “这些小事，吩咐奴婢们来做便好了。”


    秋菊没给邹菱烟反应的机会，嘱托殿外的太监取书。


    听到太监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邹菱烟只能作罢找借口离开寝殿的行为。


    她款款打量萧璟聿的寝殿。


    余光瞄到始终直挺挺杵在门口的秋菊，心底再次升腾起怪异感。


    萧璟聿宫里的人都好奇怪……


    秋菊刚才闪躲的敏捷程度，像是练家子，她好像在阻拦自己出门，为什么？


    这个猜测一冒出来，邹菱烟呆不住，快步向殿门走去。


    秋菊下意识挡在她身前，似乎察觉到自己举动太明显了，秋菊笑容有些僵硬。


    “外面好像有人惨叫一声，我要出去看看。”


    “邹小姐听错了，外面有许多鸟儿，估计是小鸟在叫。”


    “我说我要出去，你为什么拦着我！”


    邹菱烟清泠泠的嗓音，满含冰渣，秋菊刷地跪下，“奴婢不敢，邹小姐不是说困了吗……”


    说着不敢，跪下的身子却结结实实堵严殿门中心。


    邹菱烟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她凤眸射出寒光。


    周遭的空气霎时间冻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