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浮光游龙 四

作品:《江湖何曾骗真心

    “阿岳。”萧方椋折扇轻点,遥指不远处追逐玩闹的孩童,“你去问问他们。”


    那群孩自,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望山岳有些怔愣,不知这究竟能问出什么来?


    可阿椋的心思,也从不是他能轻易猜透的。


    他特意在附近摊前买了些饴糖,分给孩子们。刚开口问起昨夜异象,孩子们便立刻围上前,叽叽喳喳,抢着说个不停。


    “我看到的,是条和鱼一样大的!”一个小孩怕他不懂,还认真比划着,“它身上圆鼓鼓、滑溜溜的,就像池塘里的大鲤鱼!”


    另一个男孩立刻不服道:“胡说!我爹说了那是龙,和泥鳅一样长长一条!”


    又有个孩子嚷嚷:“不对不对!天上飞的,怎么会没翅膀!”


    七嘴八舌,各执一词,可所述之物,显然都不是龙该有的模样。


    望山岳也觉出其中的怪,又问:“那你们所见,是何颜色?”


    孩子们说的又是五花八门,什么颜色都有。


    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孩子挤到前头,认真道:“其实……我看得最清楚。好多颜色呢,也不止一条,都像……烟一样在天上飘着。”


    望山岳回到萧方椋身边,转述得自己都糊涂:“那晚,明明只出现了一条龙吧……”


    萧方椋却了然一笑,笃定道:“所以,那不是实影。”


    “假的?”望山岳一惊。


    萧方椋脸上的笑容隐去,“最开始,百姓口中的龙形与颜色便出入极大。那时,我便怀疑不是真有其形,而是幻象人心。”


    说着,他望向孩子们,“我之所以让你去问他们,是因孩童心性单纯,又不识龙形。若真是幻象,他们便不会看见‘龙’。”


    “哪又是如何做到的?”望山岳追问。


    “或许是人为造影,借焰火之机,以言语诱人见‘龙’。”萧方椋拂去袖口几缕尘屑,眸光森然。


    望山岳倒吸一口凉气,“这手段……还真有些邪门。”


    “你忘了‘人面犬’?”萧方椋轻笑,“在特定时刻,制造类似的视觉冲击,给潜意识套上枷锁。便会使人下意识,将眼前所见,与心底所想重叠。不是邪门,而是精准、可控的谋划。”


    他抬眸望向熙攘人群,心底冷意更甚。


    那众人眼中各异的龙形,实则不过是一面映照人心的镜子。


    将心中虚幻,照进现实。


    *


    相比望山岳与萧方椋那边的市井喧嚣,此刻唐雨与谢行征身处的彩楼中,反倒空荡安静。


    楼外被黑布遮得严实,原本精致的雕栏与陈设隐在暗里,宛若明珠蒙尘般,令人叹惋。


    几盏昏黄灯火下,守卫将前夜所用的彩烟与花火取来,有燃尽的,也有未燃的,却皆只余一管。


    谢行征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守卫便躬身解释:“少将军,其余烟火之物皆被监察司带走检查,这是唯一剩下的。”


    谢行征眸底霎时一沉,神情骤冷。


    立马明白过来。如今此案由监察司接管,而自己则负责协助揭榜之人。虽两者皆为寻找真相,还中京清明,可同时亦是一种微妙的竞争关系,监察司自然不愿他先破获此案。


    而留下这不多几支烟火,也是为了事后不落人口实。


    可这些……又够她看出蛛丝马迹吗?


    唐雨见他沉默,侧目看去,恰好对上他的目光。那一瞬,她竟看出几分歉然。


    将信将疑地又看了一眼,可那双冷眸中,却什么都没有了。


    她也未有纠结,而是径直上前蹲下,拿出油纸铺好,将烟筒里的灰小心倒出,分开放置。随后,用指尖逐一细辗,又放在鼻尖嗅闻。


    喃喃道:“奇怪了……”


    说着,她忽将指尖凑近唇边,竟似想用舌尖一尝。


    谢行征实在忍不下去,猛地扣住她手腕,沉声道:“你不怕中毒吗?”


    唐雨抬眸,神情无辜,“医者,怎会轻易中招?”


    谢行征喉结微动,一时无言。


    心中腹诽:你那游医的身份,不都是骗人的吗?


    可见她眼神认真,最终还是松了手,没为难她。


    唐雨知其担忧,也明白他不知,自己其实百毒难侵。她敛起笑意,也收起去尝其中成分的想法,转而换了个法子。取出火折,依次点燃烟粉,闭眼细嗅。


    粉末点燃之时,除硝石气味外,还裹着一缕淡淡香气,淡而不散。


    她闭眼嗅了片刻,眉心渐拢,睁眼喃喃:“彩烟里……是金石花?花火中,掺的茉冰片?”


    谢行征闻言,却表现得极为平静,并不意外其发现。


    “确实如此。”他淡淡道:“金石花与茉冰片,非寻常用于烟花制作之物。大理寺自然是早已查过,两者皆无毒性。”


    这话从他口中吐出,听在唐雨耳中,就像在提醒她,莫将大理寺他们想作无能之辈。


    旋即她灿然一笑,却看得谢行征心口微紧,不由绷直了肩。


    不知她为何笑得如此诡异。


    只听唐雨悠悠开口:“要是只能查出大理寺都能查出的东西,是不是还挺让谢将军失望的?”


    她声音不高,深褐色的眸中,隐隐映出灯火微光,“那我可得,再努力些了。”


    明明是轻快地语气与表情,却让谢行征觉得,自己似乎哪里惹到了她。


    谢行征沉声回:“破案为的是大夏安稳,而不是私心情绪。”


    他神情认真,并不似唐雨所说般,曾有过哪怕一丝的失望。


    过于澄澈的双眼,叫唐雨心口像被猫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又刺得心里发闷。她的手无意识捻起残灰,看似沉思,实则心里噼里啪啦地骂了他一通。


    等暗暗出了气,才微微扬起唇角,起身邀请:“谢将军,不如与我去周遭逛逛?”


    谢行征不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但仍点了头,默默随在她身后。


    两人出了彩楼,走上大街,又穿过小巷。


    他原以为她有目的地,却没想到,对方真的只是在周围闲逛。


    比如现在这条街,他们已是第二次经过。


    谢行征没有阻拦,只是问:“你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唐雨头也不回,步伐轻快,声音带着笑意:“我不是说了么?只是与谢将军,随意逛逛。”


    谢行征一时沉默,视线落在她背影上。


    她脚步极轻快。竟让他脑中不受控制地认定,此刻对方的脸上,定然挂着嘲讽笑意。


    他眸色沉了几分,心底生出一种,像是被她遛着耍般的古怪感觉。


    这个女人,确实危险得紧。


    可也正因此,他不得不寸步不离。


    待两人将附近数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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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都逛了至少两遍,唐雨自己也走得有些累。回头一看,却发现谢行征既不恼,也无疲惫,就默默跟在自己身后,贯彻那寸步不离的诺言,一时竟叫她也看不透。


    正欲开口与他搭话时,鼻尖微动,眼神陡然一凛,猛地转头循着香气方向望去。


    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是两位衣饰华美、发髻高绾的妇人。


    唐雨瞬间来了精神,快步追上那美妇,换上宛若春风般的温和微笑,“两位夫人,请留步。”


    两位美妇被拦,略带诧异地回头,面上含笑:“公子唤我?”


    唐雨抬眼,先是愣怔片刻,仿佛被她们的美貌惊住,随即拱手一礼,神情真挚,“失礼了,夫人实在貌美,是在下唐突了。”


    无人不喜夸赞,况且是出自一位年轻俊俏的公子之口。两位妇人掩嘴笑得愈发动人,连眼神中都多了几分黏糊的情意。


    唐雨笑意盈盈,接着道:“适才经过夫人身侧,闻到一缕极为相衬的香气……这才冒昧前来相问,不知夫人所用香膏,是何处所得?”


    “香膏?”美妇低头轻嗅衣袖,轻声笑道:“这是家中夫君所赠,说是近日路过香坊时,新配出的方子。我见味道还算相宜,今日便试了试。”


    唐雨眼神一亮,“不知夫人可否割爱些许?在下愿出重金相换。”


    随即又露出十分歉意,解释道:“家中爱妻喜香,若能求得些许,今日定能讨她欢心。”


    话音落下,谢行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人,嘴里果真没一句真话。


    可反观那美妇,不仅不觉冒昧,甚至还因唐雨这份“为妻求香”的体贴心思,而心生好感,连眼中也多出几分欣赏。


    “既是公子所求,我便送些也无妨。”


    说着,取出随身一枚胭脂小盒递去,笑意温婉,“这其中还有半匣,公子便带回去给尊夫人试试吧。”


    唐雨受宠若惊地接过盒子,连声道谢,却又略显愧疚:“直接拿娘子的东西,还是不妥。”


    她话锋一转,忽而望向谢行征,脸上笑容无害极了,“还烦请谢将军替我,将银子交给这位娘子,以换此香。”


    谢行征:“……?”


    可终究,他还是出了这笔钱。


    两人目送那美妇远去,唐雨才慢悠悠掀开盒盖,凑近轻嗅。


    此香,与昨日她在盛典集市中,所闻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淡、更柔,更不惹人注意。


    “这香怎么了?”谢行征见她盯着那香许久,忍不住问。


    唐雨却收起小匣子,笑盈盈地将之塞他手里,“谢将军请收好。这,可是破案的关键。”


    谢行征低头望着掌中那胭脂小盒,莫名觉得有些烫手,伸手欲还,“你自己拿着。”


    “为何?”唐雨困惑地看向他。


    只见那张脸依旧冷峻无波,可耳尖却有些微泛红。


    不就是女子用的香膏,他在羞些什么?


    唐雨不解,也懒得深究。但见他尴尬,心中倒有几分快意,自然不会接手,而是转身朝前而去。


    谢行征在原地沉思半刻,终究还是将小盒收入怀中,快步追上。


    只是耳廓,仍微微发烫。


    毕竟,她方才说得分明。这香膏,是买来讨“家中爱妻”的欢心。


    怎么想,都让他觉得别扭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