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如山的愧疚

作品:《大小姐发疯,通通闪开

    第十九章


    “死了?全死了?”良久叶惊棠才这巨大的冲击中缓过来,双目放空,嘴里喃喃着,“二十六个,全死?”


    平章缓缓低垂下眉眼,一言不发。生老病死对于五年前的他而言,或许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毕竟是在腥风血雨中厮杀出来的。


    但自从五年前与长狄那一战争,看着自己敬重的将领们一个个离去,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他发现以为的坚如磐石的心原来也是这么脆弱不堪。


    其实,他非常理解侯爷。


    巨大的愧疚感如泰山压顶般压得叶惊棠喘不过气,身心都在颤抖,二十六条人命,整整二十六个花季少女。


    脑海浮现的是那日她走进那逼仄地下室的所见到的一切,昏暗潮湿的环境、污浊令人作呕的空气、蜷缩着瑟瑟发抖的少女们。


    恍惚得像做了一场梦般。


    眼底一股酸涩涌起,叶惊棠抬脚就往外冲,她要找张程问清楚,交到他手里时活生生的人,怎的才三日不到,全没了。


    她发了疯似的不管不顾地冲向大理寺。


    “夫人。”平章看了一眼路宴清,转身快步追上。


    寂静的院子内只剩下路宴清一人,他看着面前的东西,摩挲着手边对的纸张,心神早已随着那飞出身影而去了。


    ……


    五月清晨的空气带着水汽,院中的花草上是薄薄的水雾,朝霞落在屋檐上映照在院内的石砖上,俨然一副生机勃勃的场景。


    但坐在叶惊棠门前的路宴清却没有丝毫雅致感受这一切,心神全全系在一门之隔的房中。


    平章:“自从前日后,夫人就没再出过门了,不吃不喝。”


    路宴清不再犹豫,滚动轮椅就往院门而去。


    “侯爷,您要去哪儿。”平章几步就追上了,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握紧轮椅把手。


    可刚要触碰的那一刻,身前人那凌冽的眼神如刀般刮来。他只得默默收回双手,跟随其后。


    侯爷这是……要出院子?


    整整五年,侯爷都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半步。


    就在跨出院门那一瞬间,路宴清只觉得一阵心悸,心口阵阵绞痛。看着眼前开阔的视野,那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随即便是一阵头晕耳鸣。


    呼吸开始困难,他张嘴大口呼气努力去克服,去调整。


    下一刻,眼前一黑,整人向地面扑去。


    “侯爷!”


    不久之后,韩若初推开了叶惊棠的房门,她看着桌上那早已凉透的饭菜,走过屏风之间叶惊棠坐在床前的台阶上,背靠着床沿,紧抱着双膝。


    一股无力悲伤将她笼罩。


    韩若初上前直接坐在身侧,“孩子。”


    “母亲,呜呜……”叶惊棠抬眸看着她,这一刻,一直压抑的愧疚伤痛如放闸的洪水,她扑进韩若初怀中。


    “呜呜……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将她们交给大理寺,若是我盯着些,若是我一开始没有报官,她们…她们就不会死了。”


    “呜呜……我都想好了,我都想好了的,若是她们不回家,我就寻个庄子给她们,她们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的,真的。”


    她都想好了的,把她们安置在城西的庄子。原本瞧着溪山茶庄那荒废的茶园,想将她们安置在那儿,可转念一下,那地方对她们来说犹如地狱。


    可现在……不用了。


    韩若初面露心疼,轻抚着她的后背,静静地听她述说,如春风般的声音响起,“你做的是对啊,孩子。遇见这等事选择报官是对的,将受害者交给官府也是对的,即便你想参与调查,大理寺也不会同意的。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守在她们身边,已经做了你该做的。”


    她抬头看着她,哽咽道:“可是,那…那是二十六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呐,她们受了那么多折磨,我明明可以救下她们的,她们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其中因果道理她自然明白,这两日她也不断告诉自己,不是自己的问题。可这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境遇下,她没办法心安理得说出自己没错。


    若是那刘家父子死了,她自然可以敞开胸怀,拍手叫好。可是死的是那些无辜的小姑娘,里面最大也不过才十八。


    从想起现代记忆以来,她一直觉得自己仿佛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自己好像真是什么都不在乎。可这二十六条人命告诉她,这就是个真实的、吃人的世界。


    她无论再怎么不在乎,骨子里依旧带着文明世界的灵魂,受着文明世界的规训。


    生命是可贵的。


    “是有人想让她们死,罪不在你,而在他人。”韩若初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该付出代价的是作恶的人。”


    叶惊棠吸吸鼻子,耳边响起的是张程那句“愧对夫人重托。”


    是怎样的人才可以在大理寺‘悄无声息’地杀掉二十六人。


    妇人轻柔擦拭她的眼泪,“吃口饭吧,不能坏了身子,那可就遂了坏人的意了。”


    她如今祈愿的就是孩子们好好活着。


    叶惊棠大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双目依旧暗淡无光。


    看着面前的饭菜,她虽然不想吃,但为了韩若初还是努力地扒了几大口饭。


    韩若初看着没吃几口菜的人,心疼地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想了想觉得还是让这孩子转移注意力,“吃完饭,去看看宴清吧。”


    “他怎么了?”


    “这孩子担心你,想寻我来瞧瞧你,刚出院子就昏死过去了,大夫说是除了身子弱些,还有这儿。”说着拍了拍心口。


    闻言,她凝着对方拍的地方,拿着筷子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呼吸一滞,内心的愧疚依旧翻涌着。


    又吃了两口后还是决定去看看路宴清,放下碗筷起身就往男人房中而去。


    一脚踏进,空气中漂浮着淡淡药味和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不断涌向她的鼻尖。


    因为是侧房没有她的主房宽敞,房中的摆设十分简单,一方书桌,一个书柜,一副桌椅,便再没什么了。


    说来,她可从未去留意过这些,路宴清于她而言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她对他的一切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几步来到男人床前,路宴清只是静静地倚靠在双头,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额头还贴着纱布,想来是昏倒时擦伤的。


    白洁的亵衣套在身上,瞧着比她初见之时更加瘦削了。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道。


    叶惊棠压着心中的愁绪,强扯出一抹笑,“没事。”


    想再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二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比初见之时还寂寥,路宴清紧紧攥着被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好好养身体,早点休息。”良久,想要逃离的叶惊棠开了口,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那个……你要的东西。”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止住了她离开的步伐,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书桌上的东西。


    是她要的糕点评价。


    本不想要了,可想想是自己硬要对方帮自己做的,也是他好心,劳碌一番。


    跨步拿起,看着男人谢道:“谢谢,麻烦你了。”


    客气又疏离,说完毫不留恋地离开。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路宴清卸掉强撑的那口气刹那间泄掉,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导她。


    因为……他自己都做不到,又谈何教人看开,叫人放下。


    脑海中浮现着叶惊棠方才的每一个神情,放开被子的手不禁颤抖。


    她若是知道他外祖一家因他而亡,又该如何?


    他果然只是适合活在这一方天地间,他只能是那活在阴暗处的残废。母亲说的没错,他就该死去,那么多人因他而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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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孽深重都难以形容他,他有什么脸面活着。


    路宴清伸手摸着心口,此时此刻,他似乎明白那日心口空落落的感觉是什么了。


    忍不住嘲讽一笑,哈哈,他居然还有心,竟然还妄想得到她人的爱。


    他不配!


    脑海中叶惊棠和战场的一幕幕交叉闪现着,心口是阵阵绞痛。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在这种境遇下心动?为什么会是她!


    “倘若你想提前实现我当寡妇的愿望。”脑海里浮现新婚夜少女的话语。


    ……


    回到房间的叶惊棠看着韩若初,“母亲。”


    “这是什么?”


    “哦,我那糕点铺子不是打算整改吗,所以先去其它糕点铺子取取经,让侯爷尝尝帮我归整出来。”


    韩若初接过她手里的纸张,细细看着上面把每个糕点的口感味道就写得清清楚楚,感叹着,“这孩子打小就不喜欢甜食。”


    内心的喜悦完全展露在脸上,她就知道眼前的人能救自己的儿子。


    “是吗?”她看着那苍劲有力,排列工整的字迹,强笑道。


    “侯爷!!”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平章呼喊的声音。


    二人心口一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往路宴清房中跑去。只见平章站在一旁,地上躺着血淋淋的匕首。


    路宴清双目猩红,做出一副防卫的动作,脖颈处是一道醒目的血痕,血液还在流淌着,顺着脖颈滑落胸前沾染白衣。


    他只是平静地说着,“母亲你说的没错,我应该去死的。”


    “孩子,母亲说的都是气话,母亲想你活着,好好的活着啊。”韩若初抬脚就要冲过去,泪水奔涌。


    路宴清:“别过来!”


    韩若初颤抖着手不敢向前。


    “啪——”叶惊棠上前抬手就给他一巴掌,“你疯了!”


    路宴清被扇偏的脸僵在原地,脑内纷扰的思绪消失,一片空白。


    “平章,去拿药箱来。”命令道,转而对韩若初说道:“母亲,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冷静理智地安排一切。


    韩若初眸子一颤,看看床上那毫无神彩的儿子,心头一酸,叶惊棠冲她点点头


    最终还想选择离开,她知道这些她对这孩子的伤害是无法消除的。


    叶惊棠从平章手中接过药箱,“你也下去吧。”


    “是。”


    她直接坐在男人的床沿上,打开药箱,先用棉花擦掉血液,路宴清下意识地向后仰去,显然是抗拒的。


    “别动。”叶惊棠警告道,随即拿起拿起药小心翼翼地撒在对方的伤口处。


    路宴清梗着脖子,轻扬起下巴,少女呼吸的热息喷洒在他的脖颈间,僵硬的身子一颤,双手无措地紧抓这身下的被子。


    鼻息见全是少女的自带的清香,此刻,他连呼吸都小心谨慎了起来。


    双眼定定,完全不敢直视眼前人,只能用余光捕抓那朦胧又清晰的脸庞。


    纱布一圈一圈地绕过他的脖颈。


    “你要活着,你不能让我在两天之内接受这么多人死去。”她忍着胀痛的喉咙低语道,眼泪随着话音刚落便落下。


    她哭了?


    一滴滴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手上,刺痛着他的灵魂,他竟让她哭了,无措、自责将他包围。


    路宴清抬手想要擦拭她的泪,就在将要触及的那一刻顿住了。


    最终,仿佛下了某种决心,轻轻擦掉了她的眼泪,冰冷的指腹轻轻拂过少女娇嫩温暖的脸颊。


    他苍白嘴唇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忘了,她还没从那些姑娘的死讯中缓过来,自己又差点在她心口叉一刀。


    叶惊棠嫌弃地推开他的手,抹了抹被他碰过的地方,忍着哭意倔强道:“至少,最近别死,让我先缓缓。”


    路宴清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