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天

作品:《单元文:拯救恶毒女配进行时

    “是我沈家男儿前赴后继,血染沙场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只换来了帝王的猜忌,换来了兔死狗烹!我父亲,母亲,兄长…..他们的命,就是为了成全这样一个昏君肆意享乐,残害忠良的大局吗?”


    “是我的姑姑,你曾经倾心爱慕,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子,被强纳进后宫,不明不白的薨了,这是大局吗?”


    “是要我被当作玩物一样的送去北辽,用我的尊严和身体去填补那个无底的沟壑,换取这摇摇欲坠皇朝虚假的安宁,这就是大局吗!”


    她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句比一句尖锐,句句诛心。


    周臻被她眼中的滔天恨意惊的后退了半步。


    “厌厌….你…”


    “我恨!”


    沈难厌猛地打断他,积压了太久的怨毒好似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我恨这个这个昏庸无能得皇帝!他坐在我沈家用尸骨堆砌的龙椅上,醉生梦死!”


    “我恨你口中的大局!它要我沈家世世代代牺牲,吸食着我沈家的血肉,却连一丝怜悯信任都不肯施舍!”


    她眼睛亮的骇人,里面燃烧着毁灭的火焰。


    “这样的王朝,配不上我沈家的忠烈,更配不上我的牺牲。”


    周臻震惊的看着沈难厌,嘴唇泛青,他凝视着沈难厌,嘴唇颤抖,半晌无语......


    他深知朝廷弊端,深知皇帝昏庸,也知和亲背后的无奈与屈辱,但他一生信奉忠君爱国,恪尽职守,从未想过……


    或者说从未允许自己去想这些。


    他不能。


    他手握兵权,却更要谨言慎行,绝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周臻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孩子,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沈难厌从前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侯府世代从军,在这种氛围的熏陶下,加之更有几位兄疼爱。


    她自小就是个混世魔王,领悟能力极快,拉弓射箭,这是她九岁就会的事,甚至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可是,幼时的那次落水,她在冰湖里泡的久了,损了气血经脉。


    但也正是因为那次,她遇到了萧弘睿,那个她倾慕之人。


    周臻难以想象,那样的沈难厌在洞悉自己倾慕已久的青梅竹马是如何利用她和她的家人后,又将其弃若敝履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又是如何把曾经美好的回忆敲碎,拼凑出一个个诡谲的阴谋。


    只要想到她所承受的一切,周臻便觉心疼。


    沈难厌神色痛苦,紧攥着拳头而立。


    “我只记得母亲留下血书叫我一个都不要放过!”


    记得梦中的一幕幕,日日夜夜折磨得她不得安生不得解脱。


    她有些隐隐的发抖。


    “我回不了头了,也不会回头!”


    周臻看着,她那股决绝和疯狂,让他感到心惊,也感到一阵无力的心疼。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他胸口堵得发慌,那股积压的愤怒与失望,在对上她眼底深藏的痛楚和孤注一掷时。


    一点点消散,化作沉甸甸的酸楚与无力。


    看着眼前这双眼睛,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张明媚的笑脸。


    女子骑在马上,潇洒恣意的挥舞着马鞭,时不时回头催促一句。


    “你好慢啊周臻,快点啊!”


    那样热烈张扬的女子,那是年少时的心动,那是沈姝……


    后来,皇帝下旨封妃,沈姝大哭一场。


    他去找她,冲动之下想带她走,只要她愿意,天涯海角他都带她走。


    可是他在她房门外不知道等了多久,门开了,门内的她凤冠霞帔,美极了。


    后来,他跟随侯爷南征北战,直到瑞和十四年,皇帝欲将当朝皇后当作玩物献给别国,沈姝那样刚烈的性格,不堪受辱含恨自缢。


    他不恨吗?


    他恨,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可他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过誓,永远效忠大倾,守护大倾的江山。


    若他有不二之心,那他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沈难厌知道周臻一向忠肝义胆,他有他的顾虑和苦衷,她平复了片刻,才轻声道:


    “您不能做的,我来做,我不在乎这江山最后归谁,他人生死亦与我无关,我只想保住侯府这百十口人……哪怕要与席殃那样的人虚与委蛇我也不在乎!”


    她坚毅的如同挺拔的翠竹屹立在那里,周臻却一眼就看穿了她坚毅下的惊惶。


    说到底,她今年不过才十八岁……


    厅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交错。


    许久,他沉重疲惫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


    “……那席殃不是简单之辈,此人城府极深,手段狠辣,绝非良善可信之人,你与他周旋,好自为之。”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若真有……万不得已的那一天,还有周叔叔,别一个人硬撑。”


    沈难厌攥紧的拳头微微一颤,眼眶控制不住地泛起一阵湿热。


    她哽叹了一声。


    “厌厌明白….周叔叔,多谢。”


    聊开后,沈难厌觉得心中郁结散了不少。


    周臻离开后,她就去了沈遇院中。


    按照大夫的吩咐,除了喂药外,沈难厌专门安排了人每日替沈遇擦洗和翻身。


    所以沈遇即便昏迷了两月,看上去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并无病色,依旧丰神俊朗。


    给小哥擦完脸,沈难厌一抬头忽然看到窗户大开,窗外的树叶被风吹的莎莎作响。


    管家忽然匆忙来报,萧弘睿来了。


    这一次,她没有将人拒之门外。


    沈难厌与萧弘睿虚与委蛇了好一会儿。


    听着他虚情假意的保证,终于,萧弘睿说了自己来的目的。


    帮他拉拢周臻。


    沈难厌万般推辞,最终,还是无奈应下。


    直到萧弘睿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沈难厌才缓缓抬起手,用指尖揩去脸颊上的泪痕。


    方才那副委屈脆弱彷徨无助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拿起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每一根手指,仿佛刚才碰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眼神冷冽如冰。


    涣玉从门外进来,“公主,您真的要去帮宸王游说大统领吗?”


    沈难厌将帕子扔进一旁的熏笼里,看着它被火舌舔舐卷曲,化为灰烬。


    她勾唇笑了笑,却并未开口。


    近日来,沈难厌一直闭门不出,有关她和太师的各种流言蜚语早已铺天盖地般传播开来。


    沈难厌打了个喷嚏。


    “早春凉,公主莫不是着凉了?怎么近来总打喷嚏,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


    涣玉端着糕点进来,恰巧听见,不由得担忧,沈难厌自从儿时落下的病根,时常容易着凉。


    “无碍,大概是又有人在念我了。”沈难厌放下笔,满意的看着自己刚写好的一幅字。


    一听这个涣玉就来气,“公主还说呢,最近是挺多人念叨您的,说的还可难听了。”


    “哦?都怎么说我的?”沈难厌来了兴致。


    涣玉一时气急,也口无遮拦起来:


    “还能说什么,说您不知羞耻,伤风败俗,蓄意勾引……”


    沈难厌摇摇头:“翻来覆去就这几个词儿,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见沈难厌满不在乎,涣玉着急道:


    “公主,您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啊,那些人在给您泼脏水呢,您不知道那些流言有多过分!”


    沈难厌心里清楚,估计是她和席殃的“艳情”传开了。


    她一脸无所谓:“传呗,传的越开越好。”


    这些流言里,她可是添了不少油醋。


    涣玉震惊道:“公主您怎么这般淡定?”


    “最近府上送礼的人是不是多了?”沈难厌不答反问。


    “这倒是。”涣玉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又感觉没有。


    “这可都是“艳情”的功劳。”沈难厌伸了个懒腰。


    看来效果比她预期的好很多。


    侯府无势,没有人将侯府放在眼底,很多事情办起来太难了,如今,只怕那些人见了她都要给上三分薄面了。


    传言三分真七分假,那些也不不全是编排的,只是以讹传讹,传到后来会传成什么样她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当时席殃并未明言拒绝,她反正是问心无愧,良心上十分过得去。


    只是担心席殃听见自己瞎编的那些话后气炸了肺,去找皇帝请一旨皇命,即刻铲平了镇国侯府。


    然,沈难厌没想到的是,这传言越发离谱了。


    几天后。


    “什么!怀有身孕,咳咳……”沈难厌祸不单行,真病倒了。


    烧的双颊通红还不忘吃自己的瓜,随着她不断的咳嗽,一把瓜子撒了一地。


    这才几天?她身孕都有了?


    “公主,都病成这样了,您还有心思管这个?”涣玉忙给她拍背顺气。


    沈难厌烧的头晕目眩,不行,再这么下去,她小命不保。


    想着,她一个咸鱼翻身从榻上翻起来,还没站稳,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差点让她栽地里。


    “涣玉,咳咳,备车,咱们去蹭饭。”


    “您都病成这样了,还去哪里蹭饭?”


    “寄园。”


    一听要去寄园,涣玉内心十分抗拒。


    “公主……”涣玉闷声唤道。


    “别撒娇了,快过来替我换身衣裳,就穿那件纹月裙。”


    沈难厌说着移步至梳妆台前坐下。


    涣玉哭唧唧地扶着她过去,听到这里突然不哭了,惊讶道:


    “公主今日要穿那件?你素来不是觉着纹月裙张扬从不喜穿它的。”


    掐牙海棠纹月裙,这是沈难厌及笄那天,好友苏禾送她的,这衣裙乍一看并不新奇,可若是穿在身上,那才叫惊为天人。


    沈难厌只穿过一次便没有穿了,她觉得太招摇了。


    一听她要穿,涣玉突然来了兴致,立刻开始为她洗漱添妆。


    忙碌了好一阵,直到最后一支羊脂色海棠小簪插入发髻间,涣玉看着镜子里沈难厌发出了一声惊叹。


    “殿下真是太美了,我若是男子都想娶公主了!”


    沈难厌身着一袭月牙白色的丝质抹胸罗裙,宛如仙子下凡般清丽脱俗。


    而更为引人注目的是,这件罗裙之上精心绣制着一朵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


    每一朵花都栩栩如生,花朵沿着裙摆蔓延开来,一直延伸至腰间。


    腰间系一条冰蓝葬雪上等宫绦,勾勒出诱人身姿。


    外披一件浅蓝色的纱衣,宽大的轻纱袖反衬出娉婷的身姿,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薄施粉黛,因为发烧而微红的脸颊比任何脂粉都管用。


    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眼波潋滟娇媚动人,慵懒之意毫不掩饰,举止若幽蓝。


    是连她自己看的都会心动的程度。


    “殿下脸怎烧的这般红,您还病着,要不咱们改日再去?”


    涣玉瞧见沈难厌晕红的脸,忙劝道。


    “不不不,就这样去!走吧走吧。”


    这样效果翻倍。


    席殃此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任务剩余时间:5天12小时47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