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准拟花枝

    南尽初出茅庐,仗义非常,可能也是同学宫里自诩人间第一流的高门子弟学的,虽没什么十足底气,倒是说了一晚上的豪情壮志。


    楼春雪想着挫挫志气,隔天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了个小竹笼,让他呆在里面带出门。


    南尽一百个不同意,非要趴在肩头。


    这两日楼春雪深刻体会到了,南尽说不过她,但胜在能犟的过她。


    “等会儿带你去斗斗蛐蛐,别拿你那套对付人的方式对付蟋蟀,太过惹眼。”


    楼春雪提醒。


    南尽挺直腰板,叫了两声。


    “别瞎叫,”楼春雪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南尽的脑袋,是人时聒噪,变回蟋蟀聒噪不减,音调还更洪亮了,“带你去桥头的斗蟋野场试试。”


    温凉的指腹轻触额头,南尽斜着眼去瞧楼春雪,她目光炙热的看向前方,嘴巴喋喋不休地叮嘱着不要锋芒毕露。


    他脑袋懵懵,思索着如果这个时候偷偷亲楼春雪一下,有没有可能和对待陈纵一样对待他。会不会更严重,直接捏死了事。


    那也得教训完陈纵后再捏死才行。


    “听到了吗?”楼春雪耳朵过于灵敏,一听南尽嗡嗡地低鸣,就明白他又在胡思乱想。


    南尽胡乱叫了一声。


    桥头的斗蟀野场因着最近缉妖局举办的斗蛐蛐大赛,被围得水泄不通。


    楼春雪找了个能挤的进去的摊子,话未出口,那道惹人厌的声音再次出现。


    “一个人?你那好骈头不要你了,还是不敢要你。”陈纵流里流气道。


    楼春雪皱眉,冷声道:“阴魂不散。”


    陈纵嗤笑一声,并不在意,“正好,你那只蟋蟀,很合我意。”


    他招招手,唤来身后的跟班,“过去,搜她身,既然能来斗蟋野场,身上肯定装着蟋蟀,不管是不是那晚的,都给我抢过来!”


    楼春雪摸向肩头,空无一物,她猛地偏头,南尽又不见了。


    我行我素的家伙!


    陈纵的人已经上前要搜身,楼春雪不动声色地后退,却与陈纵肩上的南尽对上视线。


    什么时候跳过去的?


    楼春雪止住脚步。


    南尽触须颤了颤,露出尖锐的牙颚,飞快从陈纵后颈钻入衣襟中。


    陈纵只觉得后颈瘙痒,下一秒剧痛袭来,他疯狂撕扯衣裳,扯掉上衣,露出仅在几秒内就布满血痕的后背。周遭倒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碍于被欺压已久,此刻竟无人上前帮忙。


    陈纵第一反应就是那晚的蟋蟀,极具思想,异常通人性。


    南尽毫不恋战,暴露后两脚一蹬,跳回楼春雪肩头。


    陈纵几人顾及不上两人,楼春雪趁此缓缓向后退去,不过十步,耳尖微动,即刻顿住脚步。她想也不想,闪身躲进人群中。


    一群身着黑衣,腰间配着玄色长剑的人站在桥头,正朝这边摊位看来。为首的男人面容冷峻,腰间的令牌上赫然刻着“缉妖局”三个大字。


    “丢人现眼。”


    男人语调听不出一丝情感,他向身后的人递了个眼神,立即有人上前给陈纵拿去外衣。


    “大哥,”陈纵不似往日嚣张跋扈,低眉顺眼地凑近,低声讨笑,“你还记着楼春雪吗,她得了一只顶顶厉害的蟋蟀,会护主,还会攻击人。我本想要过来给您的,没成想这死丫头不识好歹,你看,我上身全是那只蟋蟀咬的伤痕。”


    南尽伸出触须,挠了挠楼春雪的下巴。


    楼春雪躲开,压低音量道:“陈纵亲哥,陈观,缉妖局的统领。你以为陈纵为何敢如此肆意妄为,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


    陈观来了兴趣,近来上头的人对蟋蟀比以往挑剔多了,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要是得了个厉害的献上去,被上头赏识,不乏为一件好事。


    楼春雪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弯下腰,彻底藏匿在人群中。


    陈观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扫过所有人的脸,“所以,人呢?”


    陈纵笃定道:“一定还在这里,楼春雪狡猾,身手却奇差无比,不可能凭空消失。”


    陈观思忖一番,“搜。”


    楼春雪暗骂一声,陈观不比陈纵好对付,甚至可以说两人不是一个程度的。说陈纵是狗皮膏药黏人,那陈观就是恶狗,啖人血肉,宛若罗刹。


    她将南尽放到地上,叮嘱道:“不论听到什么,发生什么,都不允许出现。记着回家的路吗,在家会面。”然后俯下身,从人群后面穿过。


    眼见临近桥头,眼前陡然出现绣着暗纹的玄色衣摆。


    “楼春雪,”来人慢条斯理道,“说来也好久不见。”


    “是吗。”楼春雪自知今日不可能轻易离开,“要叙叙旧吗?”


    陈纵躲在缉妖局的人身后,观察一阵,不见那只蟋蟀,才敢出现。


    “快把你的蟋蟀交出来!”


    楼春雪让南尽回家那一刻,就打定主意咬死没有所谓的蟋蟀。


    “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什么蟋蟀。”


    “看来还没记住教训。”陈观无奈地叹了口气,睥睨道,“从小到大都是这幅样子,和你讨人厌的兄长不愧为一家人,明明说出,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楼春雪指尖微微颤抖,手心冒出冷汗,“陈观,你若是有点良知,就该放了我哥。”


    陈观短促地笑了一声,拔出长剑,挑起楼春雪的腰带,“我猜猜,是藏在衣裳里,还是偷偷放走了,那只已经通人性的蟋蟀,在哪里?”


    四周围满了着看热闹的人。虽说缉妖局恶名在外,不过倒是保护了人族不被妖怪侵扰,也并非人见人骂。


    楼春雪紧促的眉头豁然舒展开,她高声道:“我就不明白了,缉妖局的人,找不到蟋蟀供给豪门权贵,就要从平头百姓身上抢,怪不得我哥被抓进大牢了,就是没把蟋蟀给你们呗。大家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快跑啊,缉妖局抢人东西不是一次两次了。”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声噤了两秒,顿时惊恐万分,四散开来,桥头混作一团。斗蟋野场的摊主赶忙收起自己的蟋蟀,来斗蟋蟀的玩客搂紧手上装蟋蟀的器皿。


    斗蛐蛐大赛奖金实在过于丰厚,多少人等着比赛去赢钱翻身。一旦威胁己身,便什么也不顾,横冲直撞地要逃离桥头。


    陈纵茫然地被人群撞来撞去,怒骂道:“楼春雪,你胡说什么!”


    陈观躲开乱窜的百姓,搜寻楼春雪的身影。而此时,她早在人头有攒动之势时,溜回人群。


    “你能在楼春雪那里一直吃亏,情有可原。”


    陈纵忙着躲避人群,根本来不及思考他哥这句话是夸他,还是夸楼春雪。


    顺着人流,楼春雪躲进一条隐蔽的巷子。南尽不知何时重新跳回她身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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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停下来,变回人形。


    “我都以为要我出手了。”


    楼春雪撑着膝盖,喘着粗气,稍稍平复才道:“不是让你回家吗?”


    “不行,”南尽俊朗的眉目有些不悦,“该我保护你的,你要出了事,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出事,你再去找一只蟋蟀,不难。”


    南尽蹲在楼春雪身前,委屈巴巴地仰头看她道:“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


    巷子外面吵闹的声音从未停歇,巷子里面安静地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声音。楼春雪自诩无人能比得过她的听力,这一秒,她要改变这个想法。


    因为,她第一次觉得所有声音是那么遥远,耳边唯独留下南尽炽热而真诚的倾慕。


    明明刚刚还想得出逃脱的法子,现在想糊了团浆糊,无法思考。


    “别瞎说,回家。”


    楼春雪抄小路向铜驼曲走去,南尽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陈观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两日来,楼春雪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淡,甚至趋近没有。及冠之年的人,能说出从小到大,证明两人认识多年。


    一般来说,化形成人的妖怪,最是惧怕缉妖局的人,接触都不敢,怎会相识如此久的时间。


    “今日去报名。”楼春雪熬好粥,盛了两碗放在桌上。


    南尽蹲在地上,逗弄着从院里抓来的蟋蟀,“不是还有几日。”


    “在想些什么。”楼春雪敲了敲他的脑袋,“明日是报名最后期限,下午就要进行第一场比赛。”


    比赛场地设在城隍庙市中。


    楼春雪填了报名表,录入姓名。


    比赛的第一场,只是筛人,连蟋蟀重量,主人姓名都没有严格考究。


    南尽被放在斗盆,竹丝草的草尖未触碰到他,便已然弹起,踹向对方的腹部。


    对面的蟋蟀翻滚两圈,没来得及反应,南尽前足猛地撑住对方颚下,整个身子如弓般绷紧——“刺啦”一声裂响,翅膜被撕开道豁口。


    斗盆甚至还和开始一般无二,南尽就结束了战斗。


    楼春雪最怕的就是这幅场景,比赛是缉妖局举办的,监督比赛的人自然也是缉妖局的。他们常年和开了智的妖怪打交道,要比旁人更容易辨别普通动物与妖怪。


    南尽浑然不知自己处在暴露的边缘,他还立在斗盆边,昂首挺胸的抖弄触须。


    “是我赢了吧。”楼春雪慌忙转移众人视线。


    斗官在震惊之余中宣布楼春雪胜。


    南尽接受完楼春雪的“教育”,苦着脸找了个无人处,幻化成人形,跟着游荡在城隍庙市。


    真是巧到不能再巧,陈纵也在其中参加比赛。


    楼春雪远远望着,南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陈纵的蟋蟀似乎有智慧,懂得如何主动去攻击其他同类,三下五除二便赢得比赛。


    楼春雪看向南尽。


    南尽也发现这一点,摇了摇头,“我感觉不到它身上有蟋蟀的气味。”


    “没有蟋蟀的气味?”


    南尽解释道:“世间万物都会有独属于自己的气味,我们蟋蟀靠的就是味道寻找同伴,它身上没有该有的气味。”


    楼春雪忆起兄长在被抓前,有提到过蟋蟀一类的话,她直觉这和缉妖局脱不开干系。


    所以,缉妖局倒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