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生带着渺茫的希望来到张启山的住处，又带着不甘的绝望离开。


    在十二月月底的一天，齐铁嘴的精神头格外好，拉着白小生在院子里坐了一下午，还和白小生絮叨了不少的事情，也就是在当天晚上，齐铁嘴把所有的家底交给了白小生，嘱咐小齐往后听白小生的话后，在夜里离世了。


    白小生呆愣的看着失去生息的齐铁嘴，那一瞬间，喉咙像是被人呃住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白小生的脑子一片空白，抱着齐铁嘴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良久后，白小生才彻底意识到，齐铁嘴死了。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白小生抱着齐铁嘴不肯让任何人靠近，纵使早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在真的当现实降临的这一刻，白小生还是无法接受。


    眼泪落在齐铁嘴的身上，却怎么也不会让齐铁嘴有反应了，齐铁嘴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哄着白小生了。


    原来，我们无法预知某个瞬间的价值，曾经那些不经意的时光，却成为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白小生哭哑了嗓子，像是山野间的杜鹃，悲鸣声逐渐沙哑，声声泣血。


    杜鹃泣血猿哀鸣。


    小齐缩在角落中，手紧抓着衣摆，身上穿的衣服，是上次白小生给买的。


    小齐不明白，自己刚找到没多久的家，怎么就这样散了。


    齐家门外传来了嘈杂的闹声，梁伢子带着人阻拦，却被用枪杆子抡翻在地，齐家进来了一队士兵，家里的伙计看着对方手中的枪也不敢反抗，都趴在地上，唯独梁伢子从地上翻身起来，往白小生所在的院子方向冲。


    刚冲到门口的时候，一颗子弹从后方射来，没入了梁伢子的身体，梁伢子被子弹的冲击力撞倒在地。


    手死死的扒着门槛，对着院子里的白小生喊出了自己这辈子的最后一句话。


    “白爷走！”


    白小生被梁伢子喊醒，扭头看过来，就看见了三三两两闯入齐家的士兵，梁伢子已经倒在血泊中没了声息。


    “小齐过来！”


    白小生也知道来者不善，没看见张启山和张日山的身影，但这群士兵能来到齐家，就不是个好事。


    小齐从角落中跑到了白小生的身旁，被白小生抱着，此刻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


    “来齐家闹什么！”


    白小生呵斥一声，怒意已经让他不想知道这群士兵是否是张启山派来的了。


    因为已经没差别了。


    “平常爷喊多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上面发话清洗九门，没道理齐家干干净净的！”


    领头的士兵看了白小生一眼后，抬手对着手底下的人发话。


    “搜！”


    一声令下，士兵在齐家散开，在我屋里翻箱倒柜的。


    此刻，长沙城不单单是齐家这样，九门几乎都是这个惨状。


    但因为齐家早就被几乎掏空的家底，这群士兵在齐家根本没翻出什么现钱来，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坐在地上的一家三口身上。


    或许嫉妒这种东西就是不讲道理的，九门风光太久了，纵使齐家往日里的好评如潮，也架不住此刻的墙倒众人推。


    白小生纵使有翻天的本事，在一杆杆枪口下，也只能抱着齐铁嘴和小齐选择了伏底做小。


    有人上前去拉扯小齐，白小生起身把小齐从对方的手中抢回来，却不留神中让齐铁嘴被拖拽走。


    枪口顶在小齐的脑袋上，白小生只得求饶。


    “他还小呢，齐家的钱都在库房里，门没锁。”


    “那点子钱够谁花的？你也不出去看看，去谁家的像我们兄弟几个一样，拿这点子钱？”


    领头的人猖狂的过分，看白小生一直盯着齐铁嘴看，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齐铁嘴身上的衣服。


    白小生扑倒在齐铁嘴身上，将燃烧的火苗压灭。


    小齐终究是个孩子，在面对此刻的情景，哭喊了起来，却又怕自己的哭声惹恼了对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瓣，跪在地上求饶。


    “家里只有那么多了，我还有，，有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齐家的闹剧在一声呵斥中安静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张日山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齐家，一进门就看见了这番场景。


    齐铁嘴躺在地上没有反应，白小生趴着给齐铁嘴整理衣服，小齐跪在地上求饶。


    怒气使得张日山掏出枪来，一步一步走上前。


    “把枪放下！你们是想违抗军令吗！”


    士兵放下手中的枪支，白小生仰头看着张日山，此刻的张日山表现得还真像是个来拯救他的神明。


    白小生站起身，夺走了张日山手中的枪，一枪打在了领头士兵的脑袋上，对方软在地上的尸体，看的白小生发笑。


    “张日山，，，你们对得起我吗？”


    一声张日山，拉开了白小生和张日山之间的距离，看着齐家的惨剧，张日山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心中那段感情，也至此被强行掐断。


    心底里的苦意让张日山想要解释点什么，他知道有人来齐家后，就冲了过来，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从鬼车到矿山，从新月饭店到张家，我白小生自认为没有亏待你们，你们怎么就那么心狠呢？”


    白小生有些不解的看着张日山，猛然间白小生想到了什么，上手拉住张日山的胳膊，把枪放回到张日山的手心里。


    “我知道了··你们张家人就是没有心······我说的对不对？你们就是没有良心！”


    “不是的···事情不····”


    张日山慌忙解释，可是此刻的白小生，怎么可能还听得进去呢？


    九门覆灭，齐铁嘴身死，甚至刚刚白小生连齐铁嘴的尸体都差点留不下来，小齐还在地上跪着呢？


    白小生要是真听得进去的话，那没良心的就不是张家人了，是他白小生。


    “别解释了，你就承认吧，你和张启山都是一路货色，怪不得都姓张呢，九门没了你们是不是很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