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活血散尽抵柳叶青

作品:《龙七

    灵蝶飞舞的花海间,双玲睁开了眼。


    千万只琉璃灵蝶从鼻尖掠过,触感冰凉如雪,双玲缓缓撑起身,天涯剑已消失不见,唯独落下一枚残破不堪的铃铛泛着金光。


    蝶群忽而散开,花海尽头,暖阳渡在一袭素白衣裳上。


    那人转过身,蓦见一张芙蓉秀脸,衣袂被灵蝶带起的风吹开,白衣青年似乎察觉到她的苏醒,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好久未见,双玲女侠。”全相闲已步至跟前,衣袍下翩然飞出两只灵蝶,一雄一雌。


    他俯身从花草间拾起那枚铃铛,再袖口中递出另一枚同式铃铛,“如今邪祟已除,我唯有一心愿还不曾实现。寻觅十年,未曾启齿,如今我想是时候了。”


    双玲呼吸一滞,双手攥紧衣袖,哽咽道:“你骗我,荒城离别那日你说你会立马回来,可是我……等了你十年……”


    全相闲抬手轻轻抚去她发间花瓣,轻声道:“对不起,如今只能以梦境幻术来见你最后一面。我能察觉花凡羽已逝,辽青或许也随他身亡,不久我亦将离去。是我愚昧,是我贪婪,是我可憎。死在瘟疫坑里时,我脑中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那尚未及笄的家妹,孤身一人沦落乱世,可要如何是好?”


    双玲眼眶愈发红润。


    全相闲脑海一闪,回想起自己曾对双玲所犯下的穿心伤害,又怨又恼道:“不能让你带着憎恶活下去,又不愿你厌恶我活下去,我当真自私至极。”


    灵蝶在他们周身飞绕,两枚铜铃映射出二人相拥身影。不知不觉间,花海在暖阳下逐渐透明,全相闲胸口温度愈发冰凉,这些征兆昭示着梦境将醒。


    全相闲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递出一枚信件道:“玲儿,你要勇敢、无畏。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不再惧怕鬓角生白,不再畏惧风雨侵扰,不再困扰故人思绪。”


    未及说完,他的身影如湖中倒影摇曳起来,周身灵蝶退去,唯留下两只本命蝶,一只落在双玲掌心,一只雌蝶落在全相闲眉心。


    “家妹活泼可爱,生性顽皮…”全相闲忽然语速加快,“若你遇见她……”


    朝阳刺破云层刹那,双玲猛然抓住他的衣袖,却只握住一把流萤。两枚相缠绕系着的铜铃当啷坠地,一枚里壁刻着“行也思君”,另一枚刻着“坐也思君”。虽不知最终落入了何处,但她格外清楚二十余年来紧绷的弦已然断开。


    花海尽头,余音袅袅:


    “就说阿兄永远爱她……”


    *


    人间六月思雨如丝,玄门青石湿漉。


    两柄共倚同一把伞下,六七和小伍并肩而行,只见石阶转角处,雾霭忽而退去,走出道玄色身影。来人白发如雪,未束未系,随山风肆意飘散。


    那女子未撑伞,只一袭单薄玄衣,她低垂着眼,竹笠压得极低,却遮不住半边糜烂脸庞。


    擦肩而过时,小伍忽感压迫捏紧伞柄,而玄衣女子脚步未停,只在经过时忽而轻笑一声,像嘲讽,又像叹气。


    六七顿住步子问道:“她所行似乎是玄门,玄门弟子不是都尚未归来?”


    小伍心口一紧道:“不对,还有……还有上华兄……”


    玄门台空落无人,唯有陈上华立于山崖风口,袖袍在朔风中猎猎作响。他面色憔悴,那双温润眸子此刻正凝视着石台上燃烧的两件婚衣,一件雪缎绣金,一件胭脂染梅。面对这细雨他偏注入灵力,直至烈火焚衣化为一堆灰烬,再冲山崖挥手扬灰,随风而去。


    “人世间还有这般苦情种?”玄衣女子自雾中显身,脱下面罩露出与未孤华别无二致的相貌。


    “你是何人?”


    “替死术的奥秘,自然不会同你而说。”


    未孤华忽而瞥见陈上华手中寒栖剑,笑道:“原来是个寓意孤独的人,居然能得到寒栖剑的认可,本座倒要看看你有何实力。”


    剑光闪过,崖边碎石崩裂,二人不由分说开始缠斗起来。陈上华剑如流星,转瞬间找到未孤华袖口弱点,思忖道:“我不曾见过你,可你若要强开玄门,我自然是不允你。只因你不负伤,我无寒栖,杀你也够了。”


    未孤华冷笑道:“你不过是个孤独之人,让本座猜猜看是心中孤独,还是肉身孤独?依本座看,怕是二者都具备到了极点罢?”


    一刹那,未孤华手中召出邪息覆上陈上华双手,他转动不灵,身子闪避着邪息,未孤华自后袭来,手起刀落,把他一只左腿狠狠砍下。


    血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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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尺时,陈上华爆发全所未有灵力,转身以极快速度刺出一剑,未孤华身子未落,寒栖剑已从心口没入,后身贯出。


    雨势渐渐大了,铺天盖地涌来,未孤华不可思议地仰面倒下,嘴角忽而含笑,双眸死死地紧盯那扇玄门,直至瞳孔涣散。


    气绝,而目不瞑。


    陈上华右腿自膝下尽断,血流不止,恍惚间,从未显身过的玄门缓缓浮现在雨幕中,门扉流转着璀璨仙纹,似在召唤。他咬牙爬上前,推开大门,却不知看到了何物怔在原地,随即诺诺笑道:“不过如此。”


    古寺间云雾缭绕,二人眺望此景长久,茶水已然冷却。


    礼万散视线敛回青玉案间,悠悠道:“百年前龙霜傲犯下滔天大罪,却能因仇恨屠龙换来登仙资格,而玄门要成立在此地,守护百年,生怕白蛟龙触犯天劫,祸乱人间。到底是福,还是祸?亦或说本来就是为了第二个他,重新登入这仙梯?”


    门清站起身,冷声道:“百年等待,玄门使命已成,还望仙君还我自由。”


    礼万散挥了挥手,眨眼门清已成白发老头。他匆忙离去之际,仍是回望看了一眼血流不息的玄门,擦去了那滴不易察觉的泪痕。


    ***


    青峰山阶在暴雨中泛着冷黑,那道白衣拖着断腿不知攀爬多久。


    当陈上华回到山脚那座幼时曾住过的木屋,右臂已软绵绵垂落,他仰面倒在床榻边,目光所及是一面破墙,借着雷光看清斑驳四字:不如不遇。


    字迹被涂改多次,又一次次重刻这四字。


    唯一所剩仅有思绪,陈上华闭上眸,回想起母亲与上忆,可最后记忆他想到的仍是那位青衣女子。她笑着,不打一声招呼便闯入这间老朽木屋,带来前所未有的生气。


    以至于往后十年他的世界只有那一人,他仍幸福至死。


    可天意弄人,这辈子始终无法与她相守。


    脑海里回荡着的,只有柳青一声声笑语。


    “上华兄,我可以亲你吗?”她歪着头笑,眼尾漾着细碎的光,声音里带着点狡黠的试探。


    雨声吞没了最后一丝气息。


    漏进屋檐的水滴,正巧落在他紧闭左眼上。


    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