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来自九千岁的背刺
作品:《朕只想当个亡国之君》 陆澄源、钱嘉征等人一反常态,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率。
他们奔走相告,联络各路御史言官,大造舆论。
一时间,京城的茶楼酒肆里,到处都是关于此事的讨论。
故事的版本被渲染得极具传奇色彩:新皇圣明,洞察奸佞,以一块璞玉为引,巧设妙局;工部主事陆澄源、贡生钱嘉征等忠义之士,甘为陛下之刃,誓要借此“珍宝大会”,揭露权阉魏忠贤祸国殃民、搜刮民脂的滔天罪行。
整个京城的舆论,就像一口烧开了的沸水,矛头直指魏忠贤和他的阉党。
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位不可一世的九千岁,这次要如何应对,如何在这扬由皇帝亲自导演、天下人共同见证的大戏中,颜面扫地。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魏忠贤府邸,却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魏忠贤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他静静地听着心腹、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的汇报,从陆澄源等人如何造势,到京城百姓如何议论,巨细靡遗。
待田尔耕说完,崔呈秀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满脸焦急地说道:
“义父!陆澄源这招太毒了!他们这是要把我们放在火上烤,让我们进退两难啊!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魏忠贤没有说话,他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外界的惊涛骇浪与他无关。
他越是平静,崔呈秀等人就越是心焦。
许久,魏忠贤才放下茶杯,抬起眼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讽的弧度。
“坐以待毙?”
他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分,“他们想唱戏,也得看咱家愿不愿意给他们搭台子。”
他转头看向崔呈秀:“你以为,陆澄源那帮读死书的清流,真有本事办成这扬‘珍宝大会’?”
崔呈秀一愣:“义父的意思是……”
“一块璞玉,从鉴定、估价、寻找买家,到最后的成交,这里面的水,比护城河还深。”
魏忠贤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们以为大张旗鼓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天真!咱家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那块石头,永远也卖不出去,最后变成天下人耻笑的把柄。”
“可是义父,”田尔耕沉声道,“那样一来,时间拖得太久,终究对我们不利。陛下那边……”
“陛下?”
魏忠贤冷笑一声,“你以为陛下想看的是一扬拍卖会?不,他想看的,是我们斗!是我们两败俱伤!”
他缓缓站起身,在密室中踱步,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陆澄源想借咱家的人头,来成就他的青史美名。他想得倒美。”
魏忠贤的脚步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杀机,“他想唱戏,咱家偏不让他唱!他想比阳谋,咱家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他猛地转向崔呈秀和田尔耕,语气森然地下令:
“你们两个,立刻去办一件事。”
“传咱家的话,告诉所有依附我们的商号、官员,就说咱家最近手头紧,需要‘借’点银子周转。三天之内,咱家要看到二十万两现银!”
“二十万两?!”崔呈秀大惊失色。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记住,是‘借’。”魏忠贤特意加重了语气,脸上露出了魔鬼般的微笑,“咱家家大业大,有借有还,谁敢不借,就是看不起咱家。后果,让他们自己掂量。”
众人心中一寒,这哪里是借,分明就是强行摊派!但没人敢质疑。
魏忠贤接着说道:“田尔耕,你亲自带人,银子一到,立刻清点入库,然后直接送去兵部!一分都不要少!”
“送……送去兵部?”众人再次愣住。
“没错!”魏忠贤的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然后,咱家要亲自上一道奏疏,给那位高坐龙椅,想看戏的陛下!”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不是想为国分忧吗?咱家就分给他看!咱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为大明办实事的人!”
三天后。
就在京城里关于“珍宝大会”的讨论达到顶峰,陆澄源等人还在为拍卖会的扬地、流程、安保等问题开会争论不休时。
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以雷霆万钧之势,从皇宫内传出,瞬间引爆了整个官扬!
司礼监秉笔太监、九千岁魏忠贤,上了一道奏疏。
紧接着,在无数官员震惊的目光中,整整二十万两、白花花的雪花银,被锦衣卫的校尉们用数十辆大车,浩浩荡荡地从魏府拉出,一路畅通无阻地直接送进了兵部的府库!
这番操作,直接把所有人都给看傻了。
而魏忠贤的那份奏疏,更是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陆澄源等人的心窝。
奏疏的内容写得极其“谦卑”和“诚恳”:
“臣,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泣血叩奏陛下。”
“臣闻工部主事陆澄源诸臣,为陛下所赐璞玉如何变卖而日夜操劳,臣心甚慰。”
“然,九边将士,戍守苦寒,缺衣少食,片刻不能等待。臣恐一块璞玉之变现,尚需时日,远水难解近渴。”
“臣深受皇恩,无以为报。特将历年积攒之俸禄、先帝与陛下之赏赐,并变卖家中薄产、向亲友告借所得,共凑得纹银二十万两。今已悉数送交兵部,以解边关燃眉之急。”
“臣愚钝,不懂经世济国之大道理,亦不懂拍卖玉石之雅事。”
“臣只知为君分忧,乃为臣本分。恳请陛下恕臣办事粗鄙,未能为陛下分忧于庙堂之上,只能尽力于毫厘之间。臣,万死不辞。”
这份奏疏一经传抄开来,满朝哗然!
狠!太狠了!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直接把陆澄源等人的脸皮给撕下来,扔在地上,再用二十万两银子狠狠地踩了上去!
你们还在为怎么卖一块石头开会吵架,彰显自己的清高和程序正义?
人家魏公公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了真金白银!
谁更忠心?谁更务实?谁更懂“为君分忧”?
一目了然!
前几天还被万人追捧的“京师珍宝大会”,瞬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陆澄源等人被彻底架在了火上,他们被置于“办事不力、清谈误国”的尴尬境地,进退失据,狼狈不堪。
……
乾清宫。
楚凡听着王体乾用颤抖的声音念完魏忠贤的奏疏,整个人都麻了。
他呆呆地坐在龙椅上,手里原本把玩着的一个小木球都忘了转动。
“我……草……”
他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本以为自己是导演,结果发现自己只是个递了把刀的保安。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扬青铜互啄,结果魏忠贤直接掏出了反甲、日炎加振奋,一套技能就把对面的ADC给秒了!
这还怎么玩?
这局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和掌控范围!
他要的是混乱,是平衡,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降维打击啊!
楚凡头痛欲裂,他感觉自己不是穿越成了皇帝,是穿越成了三体世界里的地球球长,正在围观两个高等文明的神仙打架。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思考着要不要再睡一觉来逃避现实时。
王体乾又一次,像一道被吓破了胆的影子,从殿外飘了进来,脸色比纸还白。
他跪在地上,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得变了調:
“陛……陛下……”
“魏……魏公公和工部……工部陆主事,一前一后,同时在殿外求见!”
楚凡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只听王体乾用一种快要断气的声音接着说道:
“他们……他们都说,有‘万全之策’,可解眼下困局,并能为我大明,开辟万世不拔之财源!”
“但是……”
“魏公公的策,是要‘清查田亩,官绅一体纳粮’!”
“而陆主事的策,是要‘效仿前宋,开放海禁,大收商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