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酒店，顶层套房。


    “硬闯，风险太大。”陆景琰坐在沙发上，正在用一块鹿皮擦拭着一把手枪的零件，动作不紧不慢。


    “圣心诊所的防御工事，是军用级别的。秦铮的情报只看到了外围，内部只会更森严。”


    白术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轻轻晃动着。“所以，我们换个玩法。”


    她转过身，看向陆景琰，清冷的眸子里闪着算计的光，“他们不是把我们当成过江龙，想看看我们到底有多少斤两吗？那我就把底牌掀给他们看。”


    她要逼霍家主动出击，逼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怎么做？”陆景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


    “打蛇打七寸。”白术抿了一口酒，红唇沾上了一点酒渍，更显娇艳。


    “霍家在港岛的根基是什么？是钱。我们就从钱上动手。”


    她走到桌边，拿起电话，直接拨给了董存山。


    “董叔，是我。”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三天之内，我要在港岛最核心的商业区，看到一家名叫‘新浪潮’的科技公司挂牌成立。写字楼，要租就租一整层。”


    电话那头的董存山被这雷厉风行的做派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最后只憋出一句：“侄孙女，这……这是不是太高调了？”


    “我要的就是高调。”白术的语气不容置疑，“越高调越好。”


    三天后，港岛中环。


    “新浪潮科技有限公司”的鎏金大字，在最繁华的写字楼外墙上闪闪发光。整整一层楼的办公区，让无数过路人侧目。港岛的商业圈都在议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董家千金”，到底想做什么。


    而更大的动静，发生在维多利亚港的码头。


    一艘远洋货轮缓缓靠岸，船身上“王坤远洋”的字样并不起眼。但当码头的吊机开始作业时，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一个个巨大的集装箱被吊装上岸，与其他货物不同，这些集装箱被封装得严严实实，箱体上用醒目的红色喷漆印着四个大字——“海棠科技”。


    白术就站在码头上，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身后站着秦铮和一月、二月，像四座雕塑，隔绝了所有窥探的目光。


    码头上，各个公司的眼线躲在角落里，拼命地记录着。


    “多少个？数清楚了吗？”


    “至少二十个！全是这种大家伙！”


    “海棠科技？没听说过啊，内地的公司？”


    “快！回去报告老板，这个白术，不是闹着玩的，是真有货！”


    这些神秘的集装箱，给“新浪潮”公司的开业，蒙上了一层深不可测的压迫感。


    又过了两天，“新浪潮”公司在半岛酒店的宴会厅，召开了第一次产品发布会。


    白术没有露面，她和陆景琰坐在二楼的包厢里，透过玻璃俯瞰着整个会场。董存山作为名义上的董事长，坐在第一排，为她镇场子。


    发布会的主讲人，是白术从内地调来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口才极佳，台风稳健。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欢迎参加新浪潮科技的第一次产品发布会。”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让人推上两个展台。一个展台上，摆着一台市面上最流行的东瀛产计算器，又厚又重。另一个展台上，则是一排设计精美的卡片式计算器。


    “我们推出的第一款产品，‘掌中宝’多功能计算器。”


    代理人拿起一个，在镜头前展示。它只有几张扑克牌那么厚，金属外壳，按键清脆，屏幕显示清晰。除了基本的加减乘除，甚至还有汇率换算和日期功能。


    “性能是东瀛货的三倍，厚度是它的三分之一。”代理人拿起东瀛计算器，两手一合，“啪”的一声，竟硬生生将其掰成了两半。


    台下一片哗然。


    “这……这质量也太好了吧？”


    “设计的好漂亮！比砖头一样的东瀛货强多了！”


    代理人微微一笑，示意工作人员分发样品。随后，他推出了第二款产品。


    “‘文曲星’，便携式电子词典。”


    这东西一出来，更是引起了轰动。对于需要和洋人打交道的港岛商人来说，一本厚厚的英汉词典是标配。而眼前的“文曲星”，只有一个巴掌大，却内置了整本牛津词典。更夸张的是，它还支持俄语！


    “内置两万个英文词条，一万个俄语词条，支持模糊查找，发音功能……”


    台下的闪光灯已经闪成了一片。


    而当第三款产品亮相时，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是一款造型奇特的掌上设备，比“文曲星”稍大，有一个小小的黑白屏幕和几个简单的按键。


    “最后，是我们带给港岛的一份小礼物。”代理人按下了开机键，屏幕亮起，伴随着一阵简单的电子音乐，一个个方块开始从屏幕顶端落下。


    “我们叫它，‘俄罗斯方块’。”


    台下的记者和经销商们都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一个方块落下，旋转，拼接到另一个方块上，然后整行消失。简单，却有一种魔性的吸引力。


    一个胆大的经销商忍不住问：“先生，这个……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代理人笑道：“它没有任何用处。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你在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


    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却让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发布会的高潮，是价格公布。


    “‘掌中宝’计算器，售价99港币。”


    “‘文曲星’电子词典，售价299港币。”


    “‘俄罗斯方块’游戏机，售价199港币。”


    价格一出，全场炸锅！


    霍家代理的东瀛计算器，一台要卖到三百多！功能还不到“掌中宝”的一半！


    “疯了！这价格是来做慈善的吗？”


    “这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别说了！我要订货！给我来一千台俄罗斯方块！不！五千台！”


    发布会还没结束，经销商们就疯了一样冲向了签约台，挥舞着支票，场面一度失控。


    ……


    霍氏集团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


    霍启山面色铁青地听着下属的汇报。


    “老板，三天……就三天，我们在各大百货公司的专柜，销售额暴跌了百分之七十！”


    “昨天还有十七家经销商跟我们解除了代理合同，今天早上，这个数字已经变成四十二家了！他们全都跑去新浪潮那边排队了！”


    “我们的电子表厂，被退单了八成……他们说，我们的技术太老了……”


    “砰！”


    一只价值不菲的清代青花瓷瓶，被霍启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英俊的脸上满是狰狞。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从内地来的女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拿出这么多闻所未闻的东西？


    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屠杀！是降维打击！


    他辛辛苦苦建立的电子产品销售网络，在这几款产品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白术……”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


    同一时刻，新浪潮科技的办公室里，白术正慢条斯理地给秦铮泡茶。


    窗外是排成长龙的经销商车队，办公室里却一片宁静。


    “大小姐，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秦铮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这只是开胃菜。”白术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霍家不会坐以待毙的。商业上吃了亏，他们就会用别的手段找回来。”


    她抬起眼，看向秦铮，“所以，你的任务更重了。”


    “大小找姐请吩咐。”


    “霍启山很精明，圣心诊所只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幌子，用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白术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


    “一个真正的、成规模的实验基地，需要巨大的空间，独立的电力系统，还要方便处理各种‘废料’。这种地方，绝不会在市中心。”


    她递给秦铮一张港岛地图，“去查，港岛所有废弃的工厂、仓库、旧矿场，甚至是人迹罕至的私人岛屿。我要知道，‘鹰巢’真正的老窝，藏在哪里。”


    “是！”秦铮领命，转身离去。


    就在“新浪潮”搅得整个港岛市场天翻地覆，霍家焦头烂额之际，一通电话打到了白术的办公室。


    是董存山打来的，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古怪和为难。


    “侄孙女啊……那个……霍家的二少爷，霍景然，托人传话，想……想私下见你一面。”


    霍景然？


    白术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人的资料。霍家最不成器的二世祖，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是港岛出了名的纨绔。


    他找自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