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十年梦魇,铁腕柔情

作品:《掏空家产,我带千亿嫁最猛军官

    那一眼。


    仅仅那一眼。


    “咔嚓。”


    有什么东西,碎了。


    前一秒还挂在脸上的、属于“白术”的淡然笑意,瞬间凝固。


    郑凯还在旁边恭敬地汇报着什么,郑小柔清脆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隔壁病床家属压抑的哭泣……


    可这一切,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迅速褪色、剥离,沉入无尽的黑暗。


    世界,在旋转。


    视野里只剩下两种颜色。


    惨白。


    医院墙壁的惨白,床单的惨白,医生白大褂的惨白,还有她自己脸上毫无血色的惨白。


    死寂。


    黑夜的死寂,生命体征监测仪归于直线后的死寂,还有人心彻底绝望的死寂。


    “滴……滴……滴……”


    隔壁床那微弱的仪器声,此刻被无限放大,变成了她耳边唯一的声响。


    一声,一声,又一声,像是催命的鼓点,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


    鼻腔里浓郁的消毒水气味,瞬间变得尖锐刺鼻,蛮横地钻进她的肺里,勾出了她前世记忆里,化疗药水那股令人作呕的金属腥气。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想吐。


    前世十年。


    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


    她就是躺在这样一张床上,被无数根管子插着,像一株靠营养液吊着命的枯草。


    她记得每一次化疗后,抱着马桶吐到胆汁都出来的灼烧感。


    她记得每一次骨穿,那根粗长的针头刺穿骨髓时,那种深入骨髓的酸痛。


    她记得头发大把大把掉落,最后变成一个光头时,镜子里那个丑陋又陌生的自己。


    她觉得身体的肌肉一点点萎缩,皮肤失去光泽,最后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她记得身体内部的器官,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日夜不休的疼痛。


    还有恐惧。


    对死亡的,无边无际的恐惧。


    她怕睡着,因为怕再也醒不来。


    她怕清醒,因为清醒意味着要承受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她像一个被困在时间囚笼里的囚徒,日复一日,重复着没有希望的挣扎。


    那些被她用两辈子时间,用铜墙铁壁死死压在心底的记忆。


    此刻如爆发的火山,以一种毁灭一切的姿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伪装。


    “白术”的冷静,“苏晚棠”的算计,在这一刻,碎得片甲不留。


    “白术姐姐?你怎么了?”


    郑小柔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白术没有回应。


    她脸上的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最后只剩下一片骇人的煞白。


    她开始发抖,先是手指,然后是手臂,最后是整个身体。


    那不是因为冷,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控制的战栗。


    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她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却像压了一块巨石,每一次起伏都带来剧痛。


    “老板?”郑凯也察觉到了,一步上前,满脸担忧。


    白术的视线已经涣散,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理智,这个她引以为傲、赖以生存的最强武器,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猛地捂住胸口,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沿着墙壁缓缓蹲了下去。


    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席卷而来的痛苦。


    “晚棠!”


    一声低沉的、夹杂着惊怒的暴喝,炸雷般响起。


    陆景琰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在白术蹲下的瞬间,他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他半跪在地,伸手就要去扶她。


    他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双总是盛着或狡黠、或冰冷、或妩媚的桃花眼里,此刻,什么都没有。


    没有了“白术”的强大,也没有了“苏晚棠”的鲜活。


    只剩下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致的脆弱和被整个世界抛弃般的惊恐。


    那是一种,他只在那些被战争彻底摧毁了意志的士兵眼中,才见过的神情。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别碰我!”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刹那,她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野猫,猛地尖叫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挥开了他的手。


    力道之大,竟让他的手背上瞬间多了几道红痕。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得更深,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嘴里开始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


    声音很小,破碎而绝望。


    “……我不要……不要回医院……”


    “疼……好疼……”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十年……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郑凯和郑小柔都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年?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陆景琰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什么十年?


    她才二十岁,哪里来的十年?


    他来不及细想,也顾不上她之前的抗拒。


    这个女人,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人,此刻正被一种他看不见的力量,折磨得几近崩溃。


    他不管不顾,长臂一伸,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强硬姿态,将那个缩成一团的娇小身躯,狠狠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啊!放开我!放开!”


    苏晚棠在他怀里疯狂地挣扎,拳头一下一下地捶打在他的胸口、后背。


    没有章法,没有力气,只是纯粹的、源于恐惧的本能反抗。


    陆景琰咬紧了牙,任由她捶打,纹丝不动。


    他只是将她抱得更紧,紧到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低下头,滚烫的嘴唇贴在她的耳廓上,用无尽心疼与霸道的沙哑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不断重复:


    “别怕。”


    “有我。”


    “我在这里,你哪儿都不用去。”


    “别怕,晚棠,我在这里……”


    陆景琰的心跳,强劲,有力。


    “咚,咚,咚”


    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与她自己那杂乱无章的心跳,渐渐重合。


    怀里那具紧绷得像块石头的身体,渐渐地,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捶打的拳头,停住了。


    尖锐的挣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细碎的呜咽。


    终于,那根紧绷了两辈子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哇——”


    一声凄厉的、仿佛要将心肺都呕出来的哭声,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


    苏晚棠不再挣扎,她像一个迷路了太久、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紧紧揪着他胸前的军装,把脸深深埋进他坚实温热的胸膛里,放声大哭。


    那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如此彻底地宣泄自己的痛苦和恐惧。


    哭声里,有对死亡的畏惧,有对病痛的憎恨,有独自面对绝望的孤单,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委屈。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将两辈子的眼泪,都在这一刻流干。


    陆景琰的心,被她的哭声揉成了一团,疼得无以复加。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她,一下一下,笨拙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用他全部的力量,全部的温柔,守护着怀里这个卸下了所有伪装和铠甲的、他真正的妻子。


    这边的动静,毕竟太大了。


    哭声引来了医生和护士,他们急匆匆地跑过来。


    “先生,这位同志是……”


    “闭嘴!”


    陆景琰猛地抬起头。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眼神里是凛冽的、不容置喙的杀气。


    他用一种足以让所有人胆寒的眼神,死死地扫视着围过来的人。


    那眼神在说:谁敢再上前半步,谁就得死。


    医生和护士们被他身上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吓得腿一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再不敢上前。


    整个房间和走廊,瞬间鸦雀无声。


    只剩下男人沉重的呼吸,和女人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哭声。


    陆景琰重新低下头,看着怀里哭到浑身抽搐的人儿,眼神里的杀气瞬间化为无尽的柔情和心疼。


    他轻轻拍着怀中女人的后背,任由她的泪水,尽数洒在自己的胸膛。


    这是他的女人。


    他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女人。


    今天,谁也别想打扰她。


    谁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