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似惊雷。


    整个神尊要塞似乎都在为之颤抖。


    夜色之下，蛮军来了。


    神尊要塞内的守军，远远看着，目中充满了悲愤、凄苦、哀怨、仇恨、麻木……


    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唯独，少了战意！


    这一战，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就跟这黑夜笼罩的世界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反正也没有希望了。


    反正必败的局面。


    反正都被骂得祖坟都被冒烟，死就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种种消极的情绪，在每个人的心中蔓延着。


    田军帅、刁老等实权人物，看向楚牧的目光格外复杂，龇牙咧嘴，像是要把楚牧生吞活剥。


    到了这一刻，他们还是怀疑楚牧到底是来帮灵国，还是来毁灵国的。


    故意散播消息，使得全军没了斗志，士气降低到冰点。


    蛮军又提前进攻，半夜出击，烧粮食倒清水，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而来。


    这对灵国来说，无比至关重要的一战，该怎么打？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提前看清结局。


    神尊要塞保不住！


    “想砍我？”


    楚牧察觉到情况不对，许多精锐将士往他身边凑。


    而且看起来，是想结战灵之阵。


    他冷冷看着田军帅等人：“眼看就快赢了，所以打算过河拆桥？”


    众人脚趾头都抠紧。


    楚牧不尴尬，他们帮楚牧尴尬一波。


    眼看快赢了？


    你踏马到底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赢在哪里？


    怎么赢？


    一个个咬牙切齿，不屑再回答。


    心里想着，神尊要塞告破之前，先把楚牧拿下，生死勿论，也好有资本跟宁妖妖进行谈判。


    毕竟宁妖妖说过了，只要拿下楚牧，就会退出灵国。


    “把你们的小心思都先收一收。”


    楚牧看着那密密麻麻如同潮水涌来的蛮军：“这一战能赢，但是会很惨烈，做好心理准备。”


    蛮军在五百米开外停下了。


    宁诚赤手空拳，大步走出，看了眼脚下深红色的土地，仰头，脸上满是冷厉之色。


    眼前这座雄关，是灵国玄州最后一道防线，也是蛮军必须要历经的一次考验。


    “将士们！前面！”


    宁诚抬手指着神尊要塞：“那后面，有无尽的粮食，有无尽的财富，有无尽的灵国美女！有一片肥沃的土地，等着我们去种粮食！”


    “为了蛮国！为了国主！我们必胜！”


    “杀！杀！杀！”


    震天的杀声，回应了宁诚。


    地动山摇，令人绝望。


    “将士们！随本王一起，进……”


    “宁诚！”


    宁诚正要下令全面攻城，一道喝声从城头上响起。


    七品以上的武者，视线就已经不受夜色的阻碍，宁城自然更能看得清清楚楚。


    “楚！牧！”


    他喊出楚牧的名字，任何人都听得到这呼喊之中，包含的浓烈恨意。


    嘎吱……


    忽然间，神尊要塞的城门敞开了。


    “怎么？现在想起来投降？本王不接受！”宁诚脸上在笑，心底却越发忌惮。


    就像是惊弓之鸟。


    楚牧任何反常的行为，都足够让让他心惊肉跳。


    “灵国人，誓死不投降。”


    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低沉，沙哑，却有着某种震颤人心的力量。


    无尽目光汇聚之下，两道略有些佝偻的身影，从城门里走了出来。


    那是两个老人。


    白发苍苍，皮肤如干枯树皮，皱皱巴巴，还夹杂着黑褐色的老人斑。


    岁月在二老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却掩盖不住那两双深凹的眼眸里，誓死守卫家国的坚毅。


    老两口手牵着手，彼此搀扶，走得很慢，很慢。


    他们已经靠着彼此，走过了百年的岁月。


    面对如狼似虎般凶狠的蛮军，二老脸上露出了笑容。


    “夫人，你觉得我今天帅吗？”于老先生笑呵呵的问身旁的妻子。


    他穿了一身灰色的中山装，干净，整洁，简单。


    “帅，你一直都很帅。”


    杜老夫人咧着嘴笑，一口牙齿全都掉光了。


    于老先生笑呵呵的道：“你也很漂亮，跟一百年前咱们结婚的时候一样漂亮。”


    “全国民众都看着，你也不害臊……”


    “哈哈……不知不觉一百年……咱们灵国多少年来着？”


    “老糊涂了？开国至今，快四百年了。”


    “快四百年了啊……”


    于老先生笑眯眯的道：“四百年风雨飘摇，击不垮我们灵国人，区区十几万蛮军，就想折断我们的脊梁？”


    杜老夫人说道：“你这背都驼了二十来年了。”


    “那今天……再挺直一次吧，为灵国，为千千万万后来人，为了咱们的子子孙孙……”


    “好，听你的。”


    二老的交谈，清晰传遍空荡荡的战场，传过了神尊要塞，传入玄州，传遍灵国，传至整个世界！


    此时此刻，无论神在何方，无论什么身份，正在看着这直播的人们，肃然起敬。


    灵国知道两位老人家身份的人，更是热泪盈眶。


    一片死寂。


    于无数人瞩目之下，两位老人佝偻的身躯，慢慢的，挺直了起来。


    两股深沉，广阔，磅礴而强大的气息，骤然冲天直上。


    宛若平地起惊雷，宛若狂风卷山岗。


    两位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这一刻，强大到让人颤栗。


    “那小子，听说你是蛮国的王者，敢跟我们老两口打一场吗？”于老先生霸刀绝伦，抬手指着宁诚。


    宁诚面色肃然。


    按理说，他不该接受。


    直接挥军而上，展开攻城，破开神尊要塞！


    可人家已经叫阵了！


    无论是身为王者的尊严，还是身为宗师境强者的骄傲，亦或者，对两位老人的尊重。


    他必须接受！


    否则今晚过后，千夫所指，名声尽毁！


    但宁诚还是没立刻应声。


    他在等。


    一秒两秒三秒……半分钟过去。


    宁诚沉默着，往前迈出了一步。


    “蛮国烈王，宁诚，送两位上路！”


    他应战了。


    因为宁妖妖没派人阻止，说明可战！


    “夫人，陪我再走一遭。”


    “走吧，咱们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无数人泪目之中，二老并肩冲向宁诚。


    顷刻间轰然巨响，三人已经交战。


    宁诚眼中杀意汹涌，运转体内劲气全力攻击，没有因为两位老人行将就木而留手。


    他的想法很简单。


    杀了眼前这两人，为即将爆发的攻城战祭旗，同时也能让灵国守军的士气更一步跌落。


    拿下神尊要塞，就能少付出很多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