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古言--撤离
作品:《实习生!禁止将龙傲天养成人夫》 箭矢已经拔出,但创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那是淬了毒的箭头。
他眉头微蹙,觉得这伤口十分眼熟。
山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
成骁屏息凝神,耳廓微动,捕捉着林间每一丝异动。
十息过去,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再无其他声响。他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
"暂时安全了。"他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
山风掠过林间,将血腥气卷进他的鼻腔,却盖不住那股违和的熟悉感。
方才检查尸体时,其中一个“流寇”,半脸的蜈蚣疤,太过扎眼。
这是去年剿匪时投降的土匪二当家,本该在矿扬服苦役,此刻竟然出现在这里。
而本该被禁军重重保护的高贵的公主殿下,竟然也出现在这里。
叛军的触角恐怕已经伸到了他不敢想的地方。
成骁仍在深思,在转身走向公主时,他的脚步猛地一顿。
那位传闻中尊贵的长公主,此刻正跌坐在灌木丛旁。
华贵的红色宫裙被荆棘划破了几道,金线刺绣的披帛松松垮垮地滑落在臂弯。
她发间的珠钗早已不知去向,但额间的宝石依旧耀眼,在阳光下闪耀着细碎的光。
他本该立即低头行礼——直视皇室是僭越之罪。
可他的目光却愣愣地钉在她脸上。
她仰着脸,胸口仍因先前的奔逃而微微起伏,唇色比裙裳的绯红更艳,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惊心动魄。
阳光斜斜地漫过她的眉睫,将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映得极亮。
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反而隐隐跳动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像是……
惊艳?
成骁的瞳孔骤然一缩。
看着成骁踩着满地黄土走来,每一步都像丈量过般精准,染血的铠甲随着步伐折射出暗红的光晕,宛如从血海里浮出的修罗。
姜望舒坐在地上微微眯起眼睛,"漂亮",她在心底赞叹。
姜望舒在乌国两年见过太多丑陋的死亡。
被毒杀的人会抓烂自己的喉咙,受刑的囚徒能在血泊里爬出三丈远,真的让她一个从兽世走过来的人都吐了又吐。
而眼前这些尸体却呈现出诡异的洁净,每道伤口都像精心计算过角度,颈侧的刀口与心窝的贯穿伤形成完美的对称。
此刻她半点没有对尸体的恶心,只有看到每道伤口都干净利落时,对艺术的崇拜。
一阵燥热的风掠过野草,掀起层层热浪。
他的目光扫过她浸血的裙角,她凝视他染血的铠甲。
在这生死奔逃后的奇异宁静里,血腥气与野花香诡异地交融,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成骁深吸一口气,找回自己的思绪,他大步上前,单膝跪地时铁甲发出沉重的闷响。
他右手按在染血的刀柄上,左手握拳抵地,"天驷营骁骑尉成骁,救驾来迟,请殿下治罪。"
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烽烟灼伤,每个字都裹着粗粝的喘息。
额头抵上相扣的手背时,一滴汗顺着鼻梁砸进泥土,洇出深色的圆点。
"你..."她开口才发觉嗓子哑了,清了清才继续道:"成骁骑请起"。
袖口的金线流苏在偏西的日头下微微闪动。
铠甲碰撞声里,他又抱拳:"叛军虽退,此地不宜久留。"
"只是殿下,"他抬起眼,瞳孔中跳动着未熄的战意,"末将斗胆——此事蹊跷。"
山风突然转急,卷起他披风上未干的血迹,"叛军突袭的时机掐得太准,临渊城的情况不明,别苑怕是也不安全,还有......"
他喉结滚动,将"军师"二字咽了回去,转而道:"天驷营主力三日前就已开拔。"
姜望舒望着眼前这个挺拔如松的男人,心中暗自叹息。
他墨色眼眸里闪烁的锐利光芒,仿佛能穿透层层迷雾直抵真相。
炽烈的阳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显得格外锋利。
"你比本宫预想的要敏锐。"姜望舒的声音在灼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站起身来立在刺目的阳光下,石榴红的织金锦裙被热浪掀起层层波纹。
成骁注意到她语气中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远处传来几声蝉鸣,在闷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聒噪。
西南五月特有的湿热笼罩着山道,远处的山峦在热浪中微微扭曲,仿佛一幅被水浸湿的水墨画。
姜望舒的目光越过成骁的肩膀,望向逐渐暗沉的天际。
"护送本宫原路返回。"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叛军已除,护卫队......"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地顿了顿,"伤势需要支援。"
成骁欲言又止。
这支护卫队是皇帝亲赐的"凤翎卫",个个都是历经九重选拔的忠勇之士。
遇险时必以身为盾,撤退时必留人断后,纵使全军覆没也要确保公主安然无恙。
如今能在这里遇见孤身一人的公主,那些铁骨铮铮的儿郎们怕是已经......
成骁喉头微动,手指在刀柄上轻轻叩了两下,似在斟酌用词。
他略一躬身,声音清朗却带着几分谨慎:"殿下恕罪,凤翎卫至今未至,恐怕..."
年轻的骁骑尉说完便抿紧了唇,虽极力保持着沉稳,但头回面见天家贵胄,指节仍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银镯。
他目光始终恭敬地垂着,却在公主转身时迅速扫过四周。
这些年与叛军周旋,早让他养成了狼一般的警觉。
此刻他耳廓微动,已从风中辨出三里外马蹄踏碎枯枝的脆响。
"末将请命为前锋。"他单膝点地,手指在沙地上划出蜿蜒路线,每一处转折都精确对应着山势走向。
成骁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手指迟疑地探入怀中。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草纸,上面用炭条潦草勾勒着几道歪歪扭扭的线条。
"这个..."他耳根微微发红,将草纸在膝上抚了抚,"末将随手记的,不太像样。"
可当姜望舒细看时,那看似孩童涂鸦般的线条,竟与周围山势走向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