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冷着脸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仓管员否认，“没有，哪有这回事，你别听她忽悠。”


    “这位女同志，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厂卖出去的饲料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对于不见棺材不掉泪，沈莹将那袋发霉的饲料扔到地上。


    袋子没有封口，饲料从袋子里洒出来，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昨天，沈莹临走前，偷偷舀了一勺水洒在饲料上，经过一夜发酵，霉味比之前更重了。


    饲料厂的工人们嗅到一股浓烈的霉味，捂着鼻子纷纷后退。


    “你们堂堂大厂，就把这种东西买给我，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好糊弄，现在还为了包庇自己厂的工人，死不承认，这就是你们厂的做事风格？”


    其中打包工人，指责包装袋，“这确实是我们饲料厂的包装袋，科长，你看……”


    科长回头怒斥，“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另一个人伸长脖子看了眼包装袋，随声附和。


    “还真是我们厂的包装袋，饲料也发霉，和她说的一样。”


    “胆子忒大，真的敢私下里卖发霉的饲料。”


    “还不是仗着自己有个亲戚在厂里，才敢胡作非为。”


    “他亲戚到底是谁啊！能让他肆无忌惮？”


    ……


    发霉的饲料眼睁睁地摆在眼前，加上工人们窃窃私语，科长气得脸色十分难看。


    仓管员对上科长投来的怒目，像个鹌鹑似的，心虚地低下头。


    科长收回目光，走到沈莹身边，压低声音。


    “姑娘，你看这儿堵着这么些人，进出都不方便，要不先跟我回办公室？有啥话咱们慢慢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了让，想给沈莹留出点转身的空隙。


    见沈莹纹丝不动，目光扫过围观人群里那些探究的眼神，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这里人多眼杂的，闹开了对双方都不好。”


    沈莹心中冷笑，今儿个，她演这么一出，目的就是将事情闹大。


    “我就在这儿说，今天必须给个交代，还有你，别想跑。”


    眉头几乎拧成一团，声音里裹着委屈，声音扬得高高的，被她指着的仓管员脸涨得通红，又急又气，抵死不认。


    “明明是你自己乱诬陷人，想栽赃嫁祸讹钱，故意……”


    “大伙儿可都看着呢，还有这袋发霉的饲料作证。”沈莹立刻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事到如今，你还在睁眼说瞎话。”


    沈莹语速又快又急，尾音带着点发颤的哽咽，看向科长，“领导，这事你可不能因为他有亲戚在厂里，你就包庇他，不给我解决。”


    科长当着工人的面骑虎难下，愤怒地拽着将人扯过来。


    “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干得。”


    此时，他还在狡辩，“我没有，这一袋子饲料肯定是她偷，借机向咱们厂讹钱呢！你可别被她骗了。”


    一句话落下，围观工人投来质疑的目光，有人重新审视沈莹。


    “他说的很有可能，以前也出过类似情况，厂长为了息事宁人还给那人五十块钱呢！”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事好像三年前，我好像记得是个男的，因为赌博把公社给的钱输光了，故意讹钱讹饲料。”


    “不能够吧！我看这小丫头长得不像会干这事的人。”


    “说不定，还是再看看吧！”


    ……


    沈莹见他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从口袋里掏出昨天签的合同，翻开最后署名的那一栏，展示在众人面前。


    防止他们看不清楚，她还非常贴心在他们面前绕一圈，保证每个人都能看一遍。


    “大伙儿们看看，这就是昨天他和我签的合同，饲料可以弄虚作假，这合同可造不了假吧！这上面可是有签字和他按的红印。”


    工人们的目光落在红点处，眸底渐渐带着鄙视，有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确实是他名字，看他还怎么狡辩。”


    “人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小姑娘的钱也骗，简直丧良心。”


    “就是可怜人小姑娘，这么多钱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回来，早上来的时候看到厂长拎着包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有厂长估计也没用，别忘了，他可是有亲戚在厂里，搞不好那个亲戚就是……”


    几人面面相觑，接下来的话尽数吞入腹中，不言而喻，只是一味的可怜小姑娘这次要认栽了。


    仓管员的脸更红了，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跳，在所有人的逼问下爆发怒火，破罐子破摔。


    “马德，就是老子干得。”伸手就要揍沈莹，“找死的臭丫头，特么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沈莹早就有所防备，在他手伸过来时，快速避开。


    “大伙儿都听到了，就是他干得缺德事，卖给我发霉饲料不说，还讹了我三百块钱。”


    “三百块？”科长闻言，不可思议地看向仓管员，“她给你三百块钱。”


    见对方没回应，他气得脸色铁青，昨晚来找他时，说对方给了一百块钱，献给自己就五十块钱。


    合着这臭小子私吞了二百五。


    呵！真把他当二百五整。


    沈莹手握合同和证据不再怕的，指着上面的斤数和金额，“科长，看清楚了，要是今天不给我解决，我就去上面投诉你们。”


    仓管员破罐子破摔，他可不能，好不容易爬上科长职位，不能因为这件事丢了位子。


    “你放心，今天肯定会解决，不过你看这大中午日头毒，不如先到我办公室喝杯水，咱们坐下来慢慢谈。”科长指向仓管员，“你也跟着过来，必须把钱退回去。”


    “他刚才不光指着鼻子骂我，还扬着手要动手！这事儿可不光是退钱能了的，必须把他给开除。”


    沈莹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字字咬得清楚。


    她的视线落在人群后那个不屑一顾的男人，纤细白嫩的手攥成拳头。


    “这种人留在厂里，指不定还要坑害多少像我这样的老实人，今天这事不解决利落，我绝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