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晗倔强地梗着脖子，唇瓣死死咬住，眼底氤氲一层水雾。


    秦老二偷偷提醒，秦母一个劲的在耳边催促。


    秦之晗微微抬眸，看到万俟老爷子松弛的脸颊紧绷，沟壑纵横的皱纹像被无形的手攥住。


    一道道沟壑都深了几分，透着青灰色的愠怒。


    “对不起爷爷，以后做事一定会三思而后行，希望你也不要再生气，身体最重要。”


    “希望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


    “爸，小晗肯定会记得的，都已经跪了半个时辰，再跪下去膝盖会受不了的。爸，他们已经道过歉了，先让他们起来行不？”


    “你们两个起来吧！若是以后让我看到你们在外面嚣张跋扈，就不是单纯跪一下的事。”


    陆老爷子见二人低着头不说话，冷声呵斥一声，“听到了没有？”


    秦老二被吓得身子一抖，连忙点头。


    “听到了！”


    “听到了，外公。”


    万俟老爷子冲站着的二人挥了挥手。


    “你们可以上路了，我跟你母亲有些话要说。”


    “外公，再见。”


    “外公，再见。”


    秦老二和秦之晗离开，万俟老爷子冷着脸看向自己的女儿。


    “国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他去外地考察，今天晚上才回来。”


    “秦子涵的事情一定要好。他的性格一定要好”


    “爸，我知道了。”


    “你不要敷衍我这个老头子，我知道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爸，我没有。”


    “得了吧！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的性格？”


    “现在是国中竞选的关键时刻。你最好管一下你的宝贝女儿，别再让他出去闯祸。”


    秦母点头不语。


    就在这时，万俟景安来到秦家，站在正厅门口。


    “大姨！”


    “景安也来啦！快进来坐。”


    “不了，我是来接爷爷回去的。”


    “好了，人也带到了，该说的话我也说了，你最好反思反思。”


    秦母送走万俟老爷子和万俟景安，想着去安慰秦之晗。


    她知道秦之涵嘴上答应，心里其实极度不服老爷子的话。


    站在门口，听到房内传来东西摔碎和秦之晗的哭泣声音。


    “外公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才是他的亲外孙女，他对沈莹的态度都比对我好。”


    “不是罚我，就是骂我，从来就没有认可过我。”


    接着，便是秦老二气愤不已地指责老爷子胳膊肘往外拐。


    “外孙果然是外孙，终究是个外人，不能当亲孙子对待。”


    “你看他对万俟景安的态度，和对我们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他对我这个外孙都不待见，何况你这个外孙女？咱就当他这个外公不存在，被他气哭不值当。”


    “小妹，咱们有爷爷，大不了有事找……”


    秦母推开房门，快速冲过去，一巴掌重重扇在秦老二脸上。


    男人被扇得头往侧面猛地一偏，耳廓瞬间泛起刺目的红。


    秦老二似乎没料到这一下来得这样重，僵硬了半秒才缓缓转回头。


    眼底的错愕正一点点沉下去，变成被按在水里的冰。


    “妈，你又打我，我又做错什么了？”


    秦母的手心还在发麻，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看着秦老二唇角破了个小口，血丝正慢慢渗出来，混着他没来得及咽下的半截话，在空气里凝出一片难堪的死寂。


    秦母看着那道红印在男人脸上，怒意的眸底浮起一丝心疼。


    想起父亲说的话，她将那份心疼努力压制下去。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外公，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凭什么不能说，在饭店里当着下属的面训斥我和小妹，何时在乎过我们的面子？他只在乎他自己的面子，根本不配当我们的外公。”


    “他那是为你和小晗好，避免你们犯下大错。”


    “为我们好，就应该在饭店替我们好好教训那个死丫头。”


    “你们两个能不能像你大哥一样，让我们省心？”


    “是是是，说来说去还是觉得我们不如大哥，那你大哥那里，别让我们碍了你的眼。”


    “你爸爸现在正在晋升阶段。你们两个在外面惹祸只会给他带来非常恶劣的影响，你怎么就不懂呢！”


    “又是爸爸又是大哥，反正你就觉得我们和小妹入不你的眼。”


    本就心情烦躁的秦之晗在他们的争吵下更加的心烦意乱。


    下一秒，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挥臂扫过去。


    身旁矮几上那只青花色的花瓶应声落地，碎片混着半瓶水炸开。


    湿冷的瓷碴溅到脚踝上，她却毫无知觉。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说够了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


    秦之晗的举动吓坏秦母，她盯着满地狼藉，蹙起眉头。


    “小晗，陆一野现在身受重伤，你就别再想他了。”


    “什么？你说他受伤了？什么事情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关禁闭的这几天。”


    “妈！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你能不能别执迷不悟了，他的双腿被弹片炸伤，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别为了他耽误自己一辈子。”


    “怪不得那个贱人急着勾引别的男人，原来是因为一野受伤了。”


    想到陆一野受伤严重，她恨不得马上就在医院里。


    转身之间，她的手被秦母拽住。


    “妈！你松开。”


    “你要去哪里？”


    “一野受伤，我要去医院看他。”


    “快，有沈莹和陆家人照顾，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沈莹的名字像根淬了毒的针，猛地扎进她紧绷的神经里。


    她握紧拳头，胸腔里的恨意正顺着血管疯长，几乎要撑裂皮肉。


    “凭什么？那个贱人凭什么照顾一野，我才是那个和陆大哥一起长大的人，要照顾也该是我去照顾他。”


    “你父亲快要回来了，你最好安分一点，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家待着。”


    秦之晗听不进去，猛地甩开秦母的手，转身快速朝院子外面跑去。


    “秦之晗，你给我回来。”


    背后传来秦母的怒吼声，秦之晗熟视无睹。


    半个时辰，医院内。


    秦之晗的脚步，在病房门口骤然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