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许青夏的声音几乎更严，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他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很多血，和母亲离开我的时候很像。”


    那个可怕的画面再次浮现，让他浑身发冷，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泪，终于大颗大颗地砸落在紧握杯子的手背上。


    贺烨霖护着自己的是，他会想起自己母亲李依圆。


    车祸发生的时候，她也紧紧地搂着自己。


    红色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也让小时候的自己，陷入了原地，再也没有走出。


    陈院长的心揪紧了。


    她没有立刻安慰，只是伸出手，温暖而粗糙的手掌轻轻覆盖在许青夏冰冷颤抖的手背上，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傻孩子……” 陈院长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岁月的沉淀和看透世事的通达，“这怎么能怪你呢？”


    许青夏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不解地看着她。


    “青夏，你看着院长妈妈。”陈院长的目光温和却坚定，“你告诉我，刀子，是你让那个坏人掏出来的吗？是你抓着那个坏人的手，让他去伤害他的吗？”


    许青夏猛地摇头，眼泪甩落：“不是，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会去做伤害他的事情啊。”


    “那就是了。”陈院长轻轻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坏人的恶念，坏人的刀子，那是坏人的罪孽，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能把别人造的孽，硬生生揽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带来的不幸呢？”


    陈院长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看着他温柔的笑了一下：“你就是想太多，害怕太多，所以才会这样子。”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出现在那里，不会为了保护我……” 许青夏下意识的反驳。


    “孩子，”陈院长握紧了他的手，目光炯炯，“这恰恰说明，那个人，他是真心实意地在乎你，他爱你啊。这不是你的问题啊，也不是他的问题。”


    “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许青夏沉默不语，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好了，也不聊这种问题了。”陈院长感觉再说下去，就要把许青夏给说跑了，“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到处看看。”


    许青夏点了点头，一口气将自己面的牛奶给喝了，一个女孩探出头看着他。


    陈院长对着她招了招手，小女孩跑了过来，站在院长身边。


    “这是你许哥哥，等会带你去外面买吃的怎么样？”陈院长笑眯眯的问道。


    小女孩一脸期待的表情，对着他笑着点头说道：“你好，我叫小缘，缘分的。”


    许青夏看她的时候，感觉心里面暖暖的。


    “今年几岁了？”许青夏像是逗自己妹妹一样，揉了揉她柔顺的短发问道。


    “十二岁。”小缘笑眯眯的走到他的身边，然后牵起他的手，“我是南城最厉害的导游。”


    许青夏被她逗笑了，陈院长在一旁也跟着笑了，然后轻声说道：“小缘不是孤儿，但是她爸爸妈妈一直在外面打工，爷爷奶奶身体不行，所以就经常来孤儿院这边。”


    “走走走。”小缘并不懂他们说的那些事情，她只知道许青夏看起来有些不开心，而院长阿姨让她带对方出去玩。


    小缘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拉着许青夏往外面跑。


    阳光洒在女孩飞扬的马尾辫上，也驱散了许青夏心头些许阴霾。


    “许哥哥，快看！那是南城最高的树！老榕树爷爷！”小缘指着远处枝繁叶茂的巨大榕树，兴奋地介绍，“院长妈妈说它有几百岁啦！我们都在树下许过愿，可灵啦！”


    许青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棵老榕树确实比记忆中更加苍劲，庞大的树冠投下浓密的绿荫，树下依稀有几个孩子在玩耍。


    其实他小时候也在这里许愿过，只是他已经想不起那个时候的愿望了，可能已经实现了吧。


    于是许青夏虔诚的站在树下，闭上眼睛，在心里面默默地许下一个愿望。


    “希望贺烨霖可以幸福快乐。”


    小缘见他许愿，于是自己也跟着闭上眼睛，默默地念叨了一下。


    “你许什么了？”许青夏蹲在她身边好奇的问道。


    “希望身边的人都可以开心。”


    许青夏听到这个回答，忍不住轻松一笑。


    小时候的自己，可能也许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吧。


    小缘像个不知疲倦的小导游，带着他穿梭在南城熟悉又陌生的小巷里。


    “这是老张家的糖画铺子，他画的小兔子可好看了！”小缘拉着他在一个摊位前停下。


    看着老师傅熟练地舀起融化的糖浆，手腕翻飞间，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便成型了。


    那金黄的色泽和甜蜜的香气，勾起了许青夏久远的记忆。


    母亲还在时，偶尔也会带他买一个……


    说着，许青夏已经给她买了一个可爱的小兔子。


    小缘开心的很，又带他去了隔壁。


    “许哥哥，尝尝这个。”小缘不由分说地把一个刚买的梅花糕塞到他手里。


    许青夏怔怔地看着手里印着梅花纹路的糕点，眼眶有些发热。


    可能是因为这个城市实在太忙了，只有老人和小孩子，所以自己离开十多年了，这城市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这些吃的，都和他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小缘继续拉着他往城墙走，沿着马路的边沿走，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护城河。


    有不少小孩子在旁边摸鱼，小缘却拉住他的手，小声的说道：“摸鱼是不允许的，陈院长说这样子比较危险，所以孤儿院的孩子都只能在旁边看着。”


    站在城墙上，微风拂面，视野开阔。


    小缘叽叽喳喳地说着她和伙伴们的趣事，那些简单纯粹的快乐，像一泓清泉，无声地流淌进许青夏干涸已久的心田。


    他看着远处的风景，想起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只感觉童年时候的他，其实过的还不错。


    就算后来母亲因为车祸去世，他在孤儿院那几年依旧过的不错。


    如果没有许政杰，他和许青秋都会过的很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