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毕业了。”


    这五个字，如同天外之音，又像是最沉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苏软的心上。


    她站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空。那根紧绷了整整一天的、名为“意志”的弦，终于，在得到最终肯定的这一刻，彻底地，松弛了下来。


    她看着面前的陈默，看着他那双深邃眼眸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骄傲，眼眶，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红了。


    但这一次，流下的，不再是委屈与不甘的泪水。


    而是，喜悦的、释然的、夹杂着无尽后怕与庆幸的、滚烫的泪珠。


    她做到了。


    她终于，用自己的行动，用自己的能力，向他，向这个她愿意付出一切去追随的男人，证明了自己。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无用的累赘。


    她，是他口中，那唯一的“回声”。


    是足以与他并肩，共赴地狱的、合格的，同伴。


    她腿一软，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然而，预想中与冰冷地板的亲密接触，并没有到来。她落入了一个，比记忆中任何一次，都更加温暖、更加坚实、也更加……令人心安的怀抱。


    陈默不知何时，已经卸下了所有的冰冷与伪装。他大步上前，稳稳地，将她那因为脱力而变得柔软不堪的身体，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另一只手，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着她那被汗水浸湿的、柔软的后颈，仿佛在安抚一只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浑身炸毛的、疲惫的小兽。


    这个拥抱，不带任何的情欲。


    有的，只是纯粹的、浓得化不开的、失而复得的后怕，与发自内心的、难以言喻的骄傲。


    苏软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股让她无比安心的气息，放肆地，将所有的泪水，都蹭在了他那昂贵的作训服上。


    “我以为……我以为你又要骂我……”她带着浓重的鼻音，瓮声瓮气地，控诉着。


    陈默闻言，那张向来冷峻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无奈而又宠溺的苦笑。


    他低下头，用自己的下巴，轻轻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发顶。


    “傻瓜。”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如果连这点进步都没有，我才会真的，对你失望。”


    他顿了顿，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知不知道……刚才，在监控里，看到你用能量触手荡过去的那一瞬间，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但他那微微颤抖的、泄露了内心真实情绪的声音，和他那颗隔着胸膛，传来的、依旧在为她而剧烈跳动的、紊乱的心跳，已经告诉了苏软一切。


    他，在为她担心。


    他，在为她，而感到恐惧。


    这个认知，让苏软的心，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与满足感，彻底填满。


    “我做到了。”苏软抬起头，那双红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粉色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像一个考了一百分，迫不及待想要跟家长炫耀的孩子，“陈默，我做到了！”


    “是，你做到了。”


    陈默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他忍不住，低下头，在那光洁的、沾着泪痕与汗水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充满了珍重与爱意的、深深的吻。


    “我的回声，你做得，很好。”


    ……


    短暂的温存之后，气氛，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而是一种风雨欲来之前的、凝重与肃穆。


    陈默带着苏软，来到了地下四层。


    这里，是整个陈家庄园，防卫等级最高、也最为神秘的地方。


    这里，是独属于陈默的、真正的“军火库”与“作战指挥室”。


    巨大的空间，被分成了几个不同的区域。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苏软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狰狞的武器。


    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三维立体的全息沙盘。


    上面，正以一种惊人的精度，模拟着一座巨大而又混乱的、充满了哥特式建筑风格的、罪恶的都市。


    毫无疑问，那便是——罪恶之城。


    “你之前的训练，只是开胃菜。”


    陈默指着那个巨大的沙盘，神情，变得无比的凝重，“现在，我才要告诉你，我们这次，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他走到沙盘前，抬手，在空中，轻轻一划。


    沙盘的景象，瞬间放大。


    一座位于城市最中央的、如同黑色利剑般直插云霄的、充满了金属质感的巨型监狱，被清晰地，呈现在了两人面前。


    “‘洛水’，罪恶之城的核心，也是囚禁‘圣母’柳婉清的地方。”


    “这座监狱，由‘黑渊三巨头’之一的、代号‘典狱长’的S级异能者，亲自看管。它的防御系统，每二十四小时，就会随机更换一次。


    没有任何图纸，没有任何规律。想要从外部强行攻破，绝无可能。”


    “所以，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混进去’。”


    陈默再次挥手，沙盘的景象，切换成了一份复杂的人员名单和关系图。


    “明天，是‘典狱长’每个月一次的、‘新货’入库的日子。


    会有大批从世界各地抓捕来的、拥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被当成‘货物’，送进‘洛水’，成为他的私人收藏品，或者……实验材料。”


    “而我们，就要伪装成‘货物’，混进这批‘新货’里。”


    听到这里，苏软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伪装成货物？那岂不是意味着，要自投罗网？


    仿佛看穿了她的担忧，陈默摇了摇头。


    “这，就是你的能力，将要发挥最大作用的地方。”


    他转身，打开了墙边一个银白色的、充满了科技感的金属柜。


    柜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套，与她身上这套作训服截然不同的、仿佛由流动的月光编织而成的、银灰色的紧身作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