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陈默之前的威胁，想起了妈妈那孱弱的身体，她不敢赌。


    陈默完全无视了苏软的挣扎，他看着苏软妈妈那副深受冲击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更深了，语气也变得更加不容置疑。


    “当然，这份工作并不轻松，要求也很多，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绝对的服从。”


    他这话像是说给苏软妈妈听的，但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苏软的心上。


    “我想，作为她的家人，阿姨您应该会督促她，让她明白‘规矩’这两个字怎么写吧？”


    “小……小同学……”


    苏软妈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有些无措地搓着手。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软软她还是个学生，她什么都不会……”


    “阿姨，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陈默轻笑一声，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压迫感，让他的话拥有了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至于她还是学生，这不成问题，工作时间主要在周末和放学后，不会……太影响她的学习。”


    说完，他将目光彻底锁定在了苏软身上，那是一种命令式的、不带丝毫情感的注视。


    “我说的，对吗？苏软。”


    一瞬间，母女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一个是母亲夹杂着困惑、担忧与一丝隐秘期盼的眼神。


    一个是陈默那不容反抗、冰冷刺骨的眼神。


    苏软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无处可逃。


    她紧紧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的嫩肉里。


    在母亲焦急的注视下，她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地，点了一下头。


    在苏软妈妈看来，女儿这含泪的点头，是一种受了委屈却又不得不为家庭妥协的默认。


    一时间，她心中五味杂陈，既心疼女儿，又被那巨大的金额冲击得失去了判断力。


    陈默见状，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好了，人我安全送到了。”


    他直起身，脸上恢复了那种疏离的客套。


    “阿姨，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明天放学后，我会让司机在校门口等她，别迟到。”


    这句话是对苏软说的。


    说完，他甚至没等苏软妈妈回话，便径直转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砰。”


    房门被轻轻关上，也隔绝了两个世界。


    陈默的脚步声迅速远去，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死寂持续了很久，直到苏软妈妈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


    “软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妈妈，你什么时候去找的工……那个同学，他没有欺负你吧？”


    母亲温暖的怀抱和担忧的话语，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软再也支撑不住，她靠在母亲的肩上，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


    良久，苏软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才渐渐平息，转为低低的、断断续续的抽噎。


    苏软妈妈一直紧紧地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直到感觉女儿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她才用一种无比心疼的、却又带着一丝坚决的语气开口。


    “软软，告诉妈妈，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苏软的身体猛地一僵。


    只听妈妈继续说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喙的保护欲。


    “这个工作，你要是不想做，咱们就不做！钱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明天我就去你们学校，跟那个同学说清楚，我们不干了！”


    听到这话，苏软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比之前陈默说要当她老板时还要空白。


    不行！绝对不行！


    她几乎能立刻想象到，妈妈找到学校去，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以陈默那种乖戾暴虐的性格，妈妈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怎么可能应付得了他？


    到时候，他只会把所有的怒火都变本加厉地发泄到自己身上，甚至……甚至可能会迁怒到妈妈！


    这个后果，她不敢想，也绝对承受不起。


    一股强烈的恐惧压倒了所有的委屈和羞耻，迫使她必须立刻说点什么，来打消母亲这个危险的念头。


    她猛地抬起头，离开了母亲的怀抱，胡乱地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不是的，妈！你误会了！”


    她的声音因为刚刚的痛哭而沙哑不堪，却带着一种刻意的、急切的坚定。


    苏软妈妈狐疑地看着她。


    “误会了？那你哭成这样……”


    “我……我是累的！我同学他家对于女仆的审核很严格！”


    苏软强迫自己直视母亲的眼睛，开始编织那个她此生说过最艰难的谎言。


    “妈，你不是一直愁下个月的房租吗？我们不是一直担心你后续的治疗费吗？现在……现在都解决了啊！”


    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开口说道：


    “陈默他……他其实……人不算坏。”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听说他家在找人，才主动去问的。”


    “他一开始根本看不上我，觉得我笨手笨脚的。”


    苏软垂下眼帘，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自卑和窘迫。


    “后来……他可能看我太可怜了，才……才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


    “我刚才哭，只是觉得……觉得我们终于不用再为钱发愁了，一时没忍住……是喜极而泣。”


    这个谎言漏洞百出，但对于一个爱女心切，又同时被现实压力逼得喘不过气的母亲来说，却成了最愿意相信的解释。


    苏软妈妈看着女儿那张梨花带雨却又故作坚强的脸，脸上的怀疑渐渐被心疼和一丝如释重负所取代。


    她伸出手，怜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傻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她不再提去找陈默的事情了。


    在她看来，或许那个叫陈默的富家少爷只是性格古怪、嘴巴刻薄了些，但本质上，是他给了自己女儿一个天大的机会，解决了这个家燃眉的急。


    苏软靠在母亲怀里，听着母亲的安慰，感受着这唯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