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


    苏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的名字。


    “苏……苏软。”


    她小声回答，不知道陈默为什么会问她这种早就已经知道的问题。


    “呵。”


    陈默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她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能缩进地缝里。


    看到她这副模样，陈默似乎也失了兴趣，转回头去，不再言语。


    车辆在寂静的夜色中平稳行驶。


    十几分钟后，车速缓缓放慢，最终停在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居民小区门口。


    这里没有气派的大门，只有一根孤零零的栏杆，墙壁上“梧桐小区”四个字也有些斑驳。


    与陈默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显得格格不入。


    司机回头请示，“少爷，到了。”


    苏软如蒙大赦，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她只想立刻下车，逃离这个让她快要窒息的空间。


    她手忙脚乱地去开车门，可就在这时，另一侧的车门也“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陈默竟然也跟着一起下了车。


    苏软的动作瞬间僵住，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看着陈默绕过车头，一步步向她走来，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你……你……”


    “我送你过来。”


    陈默理所当然地说道，仿佛这不是什么需要商量的事情，“顺便进去坐一坐，口渴了。”


    这句话，让苏软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进去坐一坐？


    带他……回自己的家？


    不！绝对不行！妈妈还在家里！


    “不行！”


    她想也不想地拒绝，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我……我家里不方便！”


    “哦？不方便？”


    陈默挑了挑眉，他根本没理会苏软的拒绝，而是抬头看了看面前这栋老旧的居民楼，嘴角勾起一丝恶劣的笑容。


    “也行，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去给我倒杯水下来，应该不麻烦吧？”


    苏软愣住了。


    只听陈默继续用那慢悠悠的、却带着十足威胁的语气说道：


    “不过，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上跑下的，万一你妈妈听见动静出来看到我……你说她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在谈恋爱？”


    他甚至还故意加重了“谈恋爱”三个字的读音。


    苏软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她明白了。


    他这是在逼她。


    无论她选哪一个，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看着少年那张俊美却写满傲慢与残忍的脸，苏软的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最后的一丝反抗意志也被彻底击垮。


    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最终，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只剩一片死寂。


    “……这边。”


    她转过身，迈开沉重的双腿，带着身后那个恶魔，走进了自己的家。


    苏软家的楼道很窄，声控灯因为年久失修，需要用跺脚的巨响才能唤醒。


    陈默跟着她，一言不发地走上三楼。


    昏黄的灯光照出墙壁上斑驳的痕迹，空气中混杂着老旧住宅特有的、多种生活气息混合的味道。


    苏软用颤抖的手拿出钥匙，好几次都对不准锁孔。


    “咔嚓。”


    门终于开了。


    一股比楼道里干净、温暖许多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客厅的全貌，家具都有些年头了，但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


    这狭小却温馨的空间，让陈默那身昂贵的定制校服和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他踏进门，目光随意地扫视了一圈，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嘴角挂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就住这种地方？”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蔑地说道。


    “跟个鸽子笼一样，还没我家厕所大。”


    听到这话，苏软嘴唇翕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僵硬地站在门口。


    就在这时，里屋的房门被轻轻拉开，一个略显憔悴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她身上还穿着睡衣，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色。


    “软软？怎么才回来？妈都快担心死了。”


    在看到女儿身后的陈默时，苏软妈妈的声音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位是……你的同学吗？”


    苏软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看着妈妈担忧的眼神，又感受到身后陈默那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整个人如坠冰窟，大脑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看到她这副模样，陈默往前站了半步，很自然地挡在了苏软的前面。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扬。


    “我是苏软的同学，也是她的老板。”


    老板？


    苏软妈妈愣住了，而苏软本人更是浑身一激灵，几乎是本能地想开口反驳。


    “不……”


    她那个“是”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陈默便再次开口，用一种平淡到近乎冷酷的语气，彻底截断了她所有的话。


    “她今天之所以回来这么晚，是因为在我家应聘女仆。”


    他完全无视了母女二人脸上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在测试她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现在看来，虽然笨手笨脚了点，但也算勉强通过了。”


    “我们已经签下了合同。”


    他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磅的炸弹。


    “月薪，十万。”


    十万。


    这两个字像是一颗炸雷，在苏软妈妈的脑海中轰然引爆。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得有些过分的少年，又看了看自己那低着头、浑身颤抖的女儿，脸上的表情从震惊、疑惑，最终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


    对于她们这个连下个月房租都感到吃力的家庭来说，“十万月薪”是一个足以改变命运的天文数字。


    “妈……”


    苏软终于发出了一丝声音，她想否认，想揭穿这个荒唐到极点的谎言。


    但她刚一开口，陈默那冰冷的、带着警告意味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敢说错一个字，试试看。